太子掉下山崖,被山下的河冲到了下游,那里有一户民间大夫,小女儿二八年华,进山采药,发现了重伤的太子,拖回去救醒了过来。 那个姑娘,三月樱花盛开时生的,唤作曲樱。 太子失忆了, 曲樱又对他有救命之恩,顺利成章喜欢上了那姑娘。 他们找到太子时,太子坚持要把那个姑娘一起带回来,还非要那个姑娘亲手喂药。 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我恍恍惚惚回了姜府,没过几天,太子带回一民女的消息传开来,又过几天,太子跪在皇上殿前,请求皇上取消同我的婚约。 太子喜欢上小医女,要与姜家嫡女解除婚约的消息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姜家其他女儿都不敢出门,怕一转身就被别人偷偷笑话。 我闷在闺房里,连院子都没踏出去一步。 母亲端着一碗红豆莲子羹走进来,愁得不行,“淮月,你最近都没怎么吃饭,先吃些东西吧?” 我摇头,“娘,我没胃口。” 顿了一会,终究忍不住询问,“太子还在皇上殿前跪着吗?” 都快三天了,今天又飘了雨,他身上伤还没好全,怎么受得住? 母亲顾左右而言他,我便知道,太子还在坚持跪着,逼迫皇上妥协。 接过羹汤,麻木地尝了一口,甜的,甜得恰到好处,我的心却很酸,鼻头也酸。 食不知味灌了一碗羹汤,让娘亲放心了些,我放下碗,下定决心道,“娘,我要进宫一趟。” 我娘没拦得住我。 到了殿前,远远看到容钰在雨中跪着,脊背挺直,长袍被打湿,不再飘逸如流云山岚。 我接过侍女手中的伞,走过去替他撑伞。 难得居高临下看着他,依旧是高鼻深目,俊美无双,却让我感到陌生极了。 他的脸色可真白,都这样虚弱了,还没放弃。 那股子心酸劲又上来了。 他瞥见我,没看我,依旧是目视前方,清清冷冷的语气,“姜姑娘,不必为孤打伞。” 我没动,他就往边上挪了些,挪进了雨里。 这般避之不及,让我有些难堪。 他以前,可是浅笑盈盈,说只娶我一人,一生一世,只我一个人的。 如今却在殿前跪了那么久,为了抛弃我,娶另一个姑娘。 我用尽全力忽视心头的酸涩,小心又期冀地询问他,“我退一步,让她当侧妃,你别跪了,行么?” 以曲樱的家世,能当太子侧妃已经是高攀。 他眉眼无情,不容置喙,“她是孤喜欢的姑娘,不能做妾。孤喜欢谁,必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姜淮月啊,真是可笑又可悲。 我仰着头看天上的雨丝,乌云遮罩,看了许久,等心情终于平复下来,皇上跟前近侍召我进去,我进了殿中。 皇上好像早就料到我会来,长了皱纹的脸,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恼火,当着我的面数落了一通太子,说他向来识大体,如今却被一个民女迷住了心智。 最后,询问我的想法。 我的想法? 若我坚持嫁给太子,只怕也不得他待见吧?何苦呢? 若我同意退婚,也会成为一桩笑柄,日后也不可能再找到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 曾经的他一见我眉头微皱,就会帮我摆平所有不顺心的人和事。 眼下他却让我进退两难。 现在的容钰,他不爱我,我此刻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我向皇上行了个大礼,盈盈跪伏,郑重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如太子殿下所愿。” 我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是姜家嫡女,无论何时,我都该是仪态万方的。 眼泪,是失礼,是懦弱,是小家子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