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去画室找沈杭。 当然没见着人。 画架上的画已经完成了大半,说明他昨晚明明还来这画过的。 我坐到他的位子前。 沈杭的素描大多习惯用炭条去画,一来起稿快,二来可以塑造很强的光影感。 沈杭在绘画方面的天赋,简直就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我试图从他这张还没画完的作品里参悟出什么来,结果刚研究出浮在纸面的碳沫。 就猛地被一个人的阴影拢住。 沈杭几乎把我半圈在怀里,伸手拿纸巾将画面揉开。 我抬头看他,可他没看我,在看画。 「沈杭,你昨晚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我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管。 他垂下眼看我。 「没什么。」 「我犯病了。」 「……」 他眉骨间的轮廓很清晰,薄唇抿成一条线。 眼底就剩写下「无赖」两字了。 我叹了口气,他知道我拿他没办法,至少现在暂时,拿他没办法。 我已经忘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沈杭对我就变成这样的了。 明明他以前,特别温柔。 他依旧记得我的喜好,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纪念日会给我选礼物,生理期会提醒我别吃生冷的。 可他不再对我笑了,脾气也愈发差。 我不懂这些年他到底怎么了,我也不懂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朋友说,这大概是情侣间的「七年之痒」。 可我们还没有七年,可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想不明白,我只是单纯地想不明白。 …… 沈杭是在外面租房子住的。 所以我有的时候会出校找他,就比如现在,他拉开门。 跟我平平淡淡地对视。 我知道,我卑微成什么样了,我总是这样,上赶着来找他。 「沈杭,学校浴室又坏了。」 他侧身让我一条道,熟练地把我拖鞋扔到我面前。 「随你。」 「……」 我和他很多时候相处的气氛就是这样,不是吵架。 因为我们俩没有争执地起来。 也不是冷战。 因为很明显,我的态度一点也不冷。 明天是周六,没课的时候他一般会把画架搬回家里画。 架子上的应该是他的新画,画上是个短发女孩。 已经拿橡皮擦出了光影的轮廓。 女生四分之三的脸庞却大多是背光,他轻轻松松就营造出神秘虔诚的光感。 我就忍不住地想,他的视线是如何在那个女孩脸上穿梭。 那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里,他眼睛里,他所看到,是不是只有她? 「看够了?」他垂眼,清冷而不耐。 「她没你好看,快去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