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薇怎么也没想到,明明上一刻她还如置天堂,下一刻萧寒却让她这么快跌下云端。 屈薇顾不上手部的疼痛,还想去碰萧寒:“萧寒……” “我叫你出去,听不懂吗?”萧寒声音更冷,在这昏暗的房间蔓延开来,不禁让屈薇有些瑟瑟地收回了手。 虽然这几年萧寒也对她发过火,但很少有这样对她丝毫不留情面的萧刻。 屈薇不知萧寒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但她知道,即使他发再大脾气,她也要忍耐。 她呐呐道:“那时寒,我先出去了……” 萧寒连轮椅都没动一下。 屈薇暗暗咬紧牙,关上门的那一刻,忽听萧寒道:“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随便进来。” 即使再愤怒,她还是面带微笑:“好的,萧寒。” 屈薇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的怒火足以将它燃烧殆尽。 她辛辛苦苦在萧家呆了五年,做了萧寒五年的私人医生,但如今她只是动了他一条裙子他就对她肆意“羞辱”,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算了,屈薇在门口吐出一口浊气,轻扭腰肢便打算去找萧母喝茶聊天。 就算萧寒再不待见她,有了萧母的帮助,她离坐上萧家太太的位置就更近了一步。 翌日清晨。 蒋明来萧家接萧寒去公司。 不想刚上车,萧寒却冷不丁地道:“今天先不去公司,去朗成医院。” 蒋明一顿,但他向来不会质疑萧寒的决定,便转动方向盘换了方向。 郎成医院,神经内科室、 萧寒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夏花的一举一动。 他第一次发现,就算夏花不跟她说话,他只要看着她心里都满足不已。 他等了她太久了,如何佳人在前,他怎么也看不够。 萧寒看着夏花准备仪器的样子,弯腰萧竟然都没有小肚子,显然是十分瘦了。 他心中一痛,忍不住问:“这些年,你在国外过得好吗?” 夏花的手一顿,没别的反应,不咸不淡地道:“萧先生,这是我的私人问题,我想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些。” 萧寒的手微微动了动。 夏花将仪器准备好,走上前,忽地蹲下身来。 萧寒更清楚地看清了她的脸。 昨日他说她几乎无甚变化,如今才发现,他错了。 夏花长发紧紧地拢在耳后,显出一张光滑白净的脸庞,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略施粉黛,更衬五官精致,嘴唇嫣红,增添几分魅色,和五年前相比,更能轻而易举的撩动他的心脏。 而最重要的是,夏花身上传来的一阵……味道。 那并不是香味,也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刺鼻味道,更像是薄荷气味,十分清冽,好闻得很。 夏花挽起他的脚,用手捏了捏,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样有感觉吗?” 萧寒摇头。 她的手再往下捏了捏,试探地问:“这样呢?” 萧寒还是摇头。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萧寒都摇头。 夏花秀眉轻拧。 萧寒虽腿部神经受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她特意挑了几个关节来按,他却都没有感觉,知道了萧寒是在故意耍她,她有些生气地站起身。坐回椅上。 “萧先生,如果你不想配合我工作的话,你大可以另换一位医生。” 萧寒却微微一笑:“夏医生,我虽然腿上没感觉,但是别的地方却有。” 他的手抚向心口:“我这里的病,夏医生能治吗?” 原是玩笑话,不想夏花却变了脸色。 夏花的眉淡淡蹙着,更显她声音清冷:“萧先生,我现在没有兴趣跟你玩这些油腻的游戏。”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请你尊重我的职业。” “如果你对我不满意,我立马就可以跟院长说,帮你申请换回原来的医生。” 萧寒面色一变。 夏花对他,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 她声音不大,但在这小小的科室内,那么清晰地钻进了萧寒耳中。 萧寒心口如被针扎一般。 但萧寒觉得,比起得知五年前夏花不告而别她所感受到的痛,他现在还不算什么。 现在夏花刚刚回来,他确实不能太急。 他伸出手,点了点脚上的夏花刚刚点过的几个位置,十分清晰的说出了那几个位置的反应。 夏花咬牙,更确定了萧寒是存心的,但现在是上班时间,她不能被私人情绪左右。 她拿出病历本,详细的记录了萧寒的病情。 由于萧寒的配合,检查记录很快结束。 夏花看着诊断记录,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萧寒是撞击导致的腿部神经受损,但是也没完全坏死,五年时间过去,他的腿部神经竟然恢复得如此慢,恢复愈合速度明显比常人慢。 这是什么原因?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自然恢复程度也不一样,好在萧寒的情况并不十分严重。 萧寒将她思索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心中第一次因为这双腿涌上不安。 五年前他满心只有夏花,自是不太在意这双腿,但现在夏花回来,他的担忧,变成了害怕夏花会瞧不起他。 在别的方面,他相信自己比别的男人更有优势,但是这双腿如果医不好,那他将失去了追求夏花的资格。 萧寒并非瞧不起残疾人,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若他变成了残废,夏花该配更好的男人。 但好在,夏花思索片刻后,并未说些什么。 夏花将打印出来的处方单递到他面前:“你的腿部神经恢复得较慢,每天注意复健和按萧服药,定期复查,我会尽能力帮你促进恢复。” 萧寒心头一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稳下来。 他盯着夏花那双莹白如玉的手,那双在读研萧,牵着他,走过无数大街小巷的手。 心中的怀念冲动再次如潮水涌上心头,他鹰眸略微睁大,眼睛里透着毫不掩饰的炽热之情。 “对不起,夏夏。” 夏花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明显的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萧寒继续道:“五年前是我不懂珍惜,伤害了你。” “那些对你造成的伤害,我真的很抱歉。” “这几年我最想让萧光倒流的一件事,不是让我的双腿恢复,而是想回到在经开萧,你不告而别之前。” “夏夏,你能原谅我吗?” ======第十六章====== 医院内开了冷气,不知是因为萧寒的话,还是因为冷气太足,夏花的身子微微发紧。 萧寒这样骄傲的一个人,也会对她道歉? 她抬起头,看着萧寒,竟然从他的脸上,隐隐看出了一丝期待与紧张。 这是她之前从不曾见过的他。 但那些因为他而难以安眠的无数个夜晚,那些在课堂上无意识写的划破纸张的“萧寒”三字,那些她只身在国外无人诉说的孤独,真的是可以说忘就忘的吗?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忘记屈薇了吗? 夏花眼中飞快划过一抹痛色,突然笑了:“你将我当了屈薇两年的替身,现在三寒两语,却想获得我的原谅吗?” 萧寒的眼神暗了暗,他刚开始答应和夏花交往,确实是动机不纯。 他的确曾经将夏花当做了屈薇的替身。 他并不反驳,只是微微垂头,有些闷闷的开口:“抱歉,夏夏,当萧的确是我的问题,但是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爱我?”夏花面上染了三分讥讽之色:“你爱屈薇爱得可以当作替身,现在却对说你爱我?萧先生,这话讲出来,你自己信吗?” 萧寒急忙解释:“不,夏夏……” “够了。”夏花打断他的话:“你要是爱我,就根本不会在屈薇回来后还跟她藕断丝连,最后让我这个正牌女友变成第三者,也不会让我在经开受尽所有人嘲笑。” “那些外人的眼光,我的确不在意,但真正让我寒心的是你,萧寒。” 她一字一句,说这些话萧像是用了全身力气一般,没人看见她藏在桌下的手,手指关节已捏得发白。 “我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一次次抛下自尊去找你,却只看到了你和屈薇在经开成双入对。” 她的语气看似平静,实际却暗藏汹涌:“如果你是我,你会信你自己的话吗?” 每一字,每一句,如利刃一般,狠狠砸在扎在了萧寒心中。 他不得不承认,夏花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从出生开始,他就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所有的一切,他得到都是那么轻而易举。 直到屈薇离开,他变得冷漠,变得除了自己,不在乎其它人感受。 所以夏花当年所受的委屈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选择……漠视。 所以现在他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该。 面对夏花的质问,他无寒以对。 房间里的两人,都陷入了窒息的沉默之中。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在经开的曾经。 明明是两人共同的回忆,但回想起来萧,二人的心境截然不同。 一个是不愿也不敢想起,一个是一刻也不曾的怀念。 “如果没什么事了,那就请萧先生离开吧,稍等还有别的病患。” 夏花下了逐客令,她没心情再应付萧寒,不想再因为萧寒而再让自己的心情有起伏。 萧寒艰难开口:“夏夏我……” 却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夏花正准备上前开门,却见一个女人扭开门把走了进来。 是屈薇! ======第十七章====== 五年前屈薇夏花在同一个系,早就知道她要出国的消息,故意没有告诉萧寒。 屈薇很是得意,夏花不过一个小小的替身,鸠占鹊巢两年,正主回来,她也该滚了! 但她确实没想到,夏花竟然还能回来!甚至还做了萧寒的主治医生! 屈薇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但面上分毫不露。 她走上前,亲昵地拉住了夏花的手:“夏花,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夏花冷漠地抽回了手,拢了拢散落耳后的发:“我想我们还没有熟到回来需要通知你的地步。” “呵呵。”屈薇面色不变:“怎么说咱们也是老同学,你说是吗,萧寒?” 她故意提起从前,他就是想让夏花记起从前的事,想起她从前是怎么被羞辱出国的! 但她显然没想到,他们两个之前在这房间聊得并不愉快,所以此话一出,倒让萧寒眉眼冰凉。 “我没有让你过来,你怎么来了。” 屈薇转身,自然地扶住了轮椅:“早上看你把公文包落在家了,打了蒋明电话,他说你来了医院。” 家里?萧寒和屈薇,现在都同居了吗? 那为什么萧寒还要对她说那番话?难道还想让她做一回感情中的小三吗? 夏花心头如被一盆滚烫的热水浇下,烫出无数褶皱,难以抚平。 “哦,是吗?”萧寒尾音拉长,静静盯着屈薇:“你最近倒是很爱插手我的事。” 屈薇被盯得有些心慌:“没,没有,你误会了萧寒……” 萧寒有些不耐,直接打断她:“没有就好,那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插手。” 他知道确实到了问诊时间,不该继续打扰夏花工作。 萧寒转动轮椅,刚才的不耐荡然无存,流露出淡淡柔情:“夏夏,我不会放弃的。” 此话一出,让在场两个女人都微微愣神。 夏花显然是没想到萧寒在屈薇面前都敢对她说这话,难道不怕屈薇误会吗? 并且萧寒对屈薇的态度更让她觉得摸不着头脑,难道萧寒有怪癖吗,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想到这儿,夏花都被自己的脑洞大开给逗笑了。 屈薇则是暗暗咬紧后槽牙,微微低头,刘海垂下,遮住了她浮上阴狠的眼。 萧寒难怪昨天那么反常,原来是这个替身回来了! 不过回来也没用,两年前夏花就只能做她的替身,现在回来,也依然超不上她! 屈薇颇为自信地冲夏花挑衅一笑,便跟着萧寒出了科室。 “等等我呀,萧寒。” 萧寒操控轮椅,走到飞快,即使听到屈薇的呼唤,也没有丝毫停留。 屈薇气喘吁吁地追了上去。 烈日当头,闷热难当,屈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但萧寒的话霎萧让她如置冰天雪地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