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陆浑身一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苏芍药猜的一点不差,他说不出来。 她有些讥诮地笑了下:“说不出来?那我替你说。” “因为你在我死后知道我得了抑郁症,知道我和你离婚后过的并不好,所以你对我的死感觉到愧疚,想要弥补我。但是秦陆,你没必要这么做。” “我们早就结束了,从我们离婚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没有一点关系了。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不亏欠我,不需要弥补我,我也不会纠缠你。” 苏芍药知道秦陆听得清清楚楚,可她还是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道:“听见了吗,秦陆,我们没关系了,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断就该断干净,不管是二十几年的相识,还是八年的婚姻。 唐围那么安静,却让秦陆怀疑正在下一场暴雨,有窸窸窣窣声传进耳朵,一种类似耳鸣的生理反应。 秦陆的手指瑟缩了一下,仿佛那是他全身上下此刻唯一能动的地方了。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有点哑:“我不是觉得愧疚。” “你是。”苏芍药很笃定。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呢? 他们曾经的婚姻就像是一片荒原,只有苏芍药在努力灌溉,靠着偶尔的海市蜃楼来自我宽慰。 可荒原就是荒原,一个人永远不可能让它变成绿洲。那种日渐惨败的感觉,真的太不妙,太无奈了。 苏芍药刚说完,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秦陆一眼,接起电话,人也跟着转身离开:“沈寻,怎么了?” “我有点事现在不在酒店……”她边讲电话便离开,没再回头。 只是眼眶莫名有些酸涩,苏芍药眨眨眼,视线还是清晰的。 秦陆看着她一点点走远,没有上前挽留,就那样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 屋子里没开灯,他一直站在黑暗里。 要是苏芍药再往前一步,一定能看清他眼下乌黑的眼圈和满是血丝的眼眶。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秦陆才关上门。 坐在冰冷的沙发上,他像是这一刻才终于回过神,苏芍药刚才说了什么? “秦陆,我们没关系了,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胸口彻底空了,严重的坠落感,有什么沉到了底。 秦陆喉咙滚动,皱起眉,半晌才喘出一口气。 他想起自己曾因为学校的事晚归,累得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醒来后发现苏芍药守在自己身边,他的头在她的腿上。 苏芍药摸摸他的脸,眼中满是心疼:“我等下给你热杯牛奶好不好?” 秦陆脸上一片凉意,他伸手去摸,全是眼泪。 原来……他真的失去了一切。 第三十九章 秦陆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被顾母叫回了家中。 进门时父母在吃午饭,他没说什么,拉开椅子坐下。 顾母搁下筷子问:“阿衍,你这几天……还好吗?” 秦陆刚要开口,顾父看了顾母一眼,示意她别再问下去。 “我挺好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顾母眼中的担心怎么都遮不住。 怕她再说什么,顾父让她上了楼,然后喝了口茶慢慢说:“阿衍,自从你出了车祸之后,你妈一直为你忧心,你这么大了,不是不懂事。我现在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秦陆垂着眼,好久没回话。 他盯着桌上那盘虾仁滑蛋,想起那是苏芍药最喜欢吃的菜,她做的也很好,每次都不会让鸡蛋烧焦。 “我只想把亏欠柠柠的弥补给她,用什么方式都行。” 顾父微微皱了下眉:“但是柠柠那孩子,不一定会接受,你还能硬给吗?” 秦陆仿佛被卡住喉咙,什么都说不出。 是啊,她不接受,他还能强迫她收下吗? 沉默半晌,顾父叹了口气:“和柠柠好好淡淡,别再让你妈担心,至于……哎,你自己看着办。”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但父子俩清楚的很。 秦陆起身拉开椅子,朝顾父点了下头:“我知道,爸。您放心,多照顾好我妈。” 离开老宅,站在门口,秦陆却觉得迷茫。 好好谈谈?他和苏芍药……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好好谈谈了吗? 另一边,苏芍药从剧组走出来,坐上停在路边的车。 沈寻转头看她,微微凝着眉:“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苏芍药淡声回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然是他安排的,我宁愿不拍这个电影。” 昨天在回家之后,她就告诉了沈寻和沈骆,她和秦陆摊牌的事情。 听完,沈骆就激动地欢呼:“太好了柠柠姐,我就说你刚开始就该这样做,还给了秦陆纠缠你这么久的机会,太不值得了。” 今天苏芍药就去和吴茜还有导演说清楚,这个剧本不拍了。 不是靠自己拿到的东西,她不要。 沈寻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安慰:“既然已经决定好,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晚上沈骆生日,你开心点。” 苏芍药点了点头,没说话。 晚上到餐厅,沈骆在小蛋糕被送上来后就真诚地看向苏芍药:“柠柠姐,我的生日愿望是,你可以拥有一个自由的,充满爱的新生活!” “那个渣男背叛了你不要紧,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说着,他看了沈寻一眼,“是吧哥?” 沈寻毫不客气地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没有下一个生日。” 一顿晚饭吃完,沈骆喝多了。 他觉得苏芍药和秦陆彻底摊牌之后,那最有机会的人就是沈寻了。 他甚至已经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两人在一起的场景。 三人打了辆车回家,沈骆烂泥似的挂在沈寻身上。 苏芍药低头在包里找钥匙,一抬头,看见有个人站在楼底下。 是秦陆。 第四十章 苏芍药也喝了点酒,现在脑子一团乱麻,不知道秦陆又来干什么。 正迷茫着,身后传来一声撕裂般的叫喊:“秦陆!” 耳边刮过一阵风,沈骆从她身旁蹿了过去,一把揪住秦陆的衣领就把人按在了树上。 苏芍药还没来得及制止,有一道身影上了前,是沈寻。 沈骆被沈寻拉着,还是控制不住地挥舞拳头:“你又来干什么?柠柠姐不是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吗?你懂不懂什么叫保持距离啊?” 秦陆却没理他,连衣领都没整理,穿过沈骆的肩膀看向苏芍药,喉结动了动。 “柠柠。” 这一声却让沈骆再次大喊:“你不许喊她!你走!你不许打扰她!” 苏芍药终于回过神,上前拦在秦陆面前,对沈寻说:“带小骆走,他喝多了。” 沈寻面色凝重,没有回应,而是看了眼秦陆。 苏芍药明白他的担忧,轻声说:“没事,我和他说两句就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