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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值守夜的守城兵卒换下来后，城门大开，马车跟着早就在城门口等着的几个行人一同出去了。 摇晃的马车让萧叶柏本就疼痛的头多了丝晕眩感。 他半垂着眼帘，带着丝倦意的眼眸直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玉，神情复杂。 萧明困意未消，又仅靠着一盏灯笼照明，索性就慢慢赶路。 半个时辰左右后，萧明才勒住缰绳，将马车停下：“少爷，先歇会儿吧。” 萧叶柏掀开车帘，缓缓下了车：“离京城多远了？” 萧明想了想道：“约莫四里了。” “咳咳咳……”萧叶柏握拳挡在唇边，脸色越发苍白。 连日他思虑过度，风寒总不见好，人看着都比往日憔悴了许多。 萧明正想着怎么给PanPan他弄杯热茶，见几十丈外林子前有一茅草屋。 在太阳未出的一片淡青色光线中，橙色的灯火自门窗内洒了出来，很是显眼。 烟囱正在冒着烟，可能在烧水或者做饭，萧明忙说：“少爷，我去给你弄杯热茶。” 说着就往那茅草屋跑去。 萧叶柏知他性子有些鲁莽，想叫住他却见人已经跑远了。 他蹙了下眉，抬腿跟了上去。 睡眼惺忪的陈箓刚把火烧着，准备再去房里抱些柴火，却见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走了来。 “小兄弟，可有热茶？”萧明好声好气地问了一句。 陈箓正想说茶没有，水倒是有，但仔细一看眼前这人衣着，和昨日那个驾马车差点撞了他的“狗腿子”一模一样。 他当即就冷了脸：“没有。” 说完，扭过头就跑进了房里。 萧明一愣，脸上四分疑惑六分气恼，他虽说是个下人，但也是京城有头有脸太傅府下人。 “你……” “萧明。”萧叶柏叫住他，眼神威严地让萧明不敢多言。 陈大娘闻声出来，见一身着苍青流纹锦服的俊秀男子如青松般站在有些杂乱的院中。 萧叶柏浑身的贵气让她下意识地恭敬起态度：“您是……”
“大娘，多有叨扰。”萧叶柏讲话抢了过来，秉着礼数问，“冒然进来，只是想讨杯水喝，还请见谅。” 萧明忍不住扁了扁嘴，少爷到底是读书人。 陈大娘还以为什么事呢，忙退后了一步：“有有有，里边儿坐下歇会儿脚吧。” 只是话一说出口，便后悔了。 柳晚棠还在里边儿躺着呢，就这么让两个陌生男子进去，恐怕不便。 萧叶柏眼神一沉，伸手挡住就要走进去的萧明，缓缓道：“多谢了，只是路途遥远，耽搁不得。” 萧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人家都请他们进去了怎么还…… 萧叶柏心细，见陈大娘眼中的难色，便知她说错话了。 “那二位等等，我这就进去给你们倒水。” 说着，松了口气的陈大娘转身进了屋子。 萧明苦着脸缩了缩脖子：“少爷，为何不进去啊？外头怪冷的。” 第二十一章 可曾见过她 萧叶柏没有理他，倒觉得放在胸口的玉微微发着烫。 他如墨般的眼睛不由望向黄土墙上那只剩下窗架的窗户，丽嘉他总觉得那一处的灯火更烫人灼目。 柳晚棠一向醒得早，昨日喝了药，今天倒是好了些许。 她坐起身，见陈大娘在擦着两个茶白瓷碗，不禁问道：“大娘，您在干嘛？” 陈大娘低声道：“外头有位官人要水喝，我怕他嫌弃咱用的杯子，拿这新碗来盛水。” 一旁整理柴棒的陈箓没好气地嘀咕着：“狗官和狗腿子。” 柳晚棠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快到卯时了。 她眼神忽地一暗，呢喃道：“现在先生应该去太学府了吧……” 说话间，陈大娘已经将水倒好，柳晚棠起身走过去：“我帮您端去吧。” 陈大娘摇摇头：“你病还没好呢，难不成两碗水我都拿不动了不成？” 她又转头朝陈箓道：“一会儿吃了早饭，去城里请个大夫。” “知道了。”陈箓瓮声瓮气地应了声。 陈大娘端着两碗水走了出来，递给萧叶柏和萧明：“久等了。” 萧叶柏收回视线，接过谢道：“多谢。” 水还入口，他忽然抬起头，眼中划过一丝希冀：“大娘，您可曾见过一十七八岁的女子？” 他伸出手在锁骨处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藕色的衣裙，头上簪了只琉璃步摇，杏眼，右眼角下有一颗小痣。” 萧明震惊地看着他，他是头一回听萧叶柏说这么多话。 而萧叶柏自己心中也有些许的诧异，他以为他早就忘了柳晚棠离开时的模样了。 一瞬间，心又因这些话起了波澜，还带着点点刺痛。 陈大娘先是一愣，而后琢磨着他说的人怎么这么像柳晚棠啊。 “大人，我儿子昨个儿……” “娘——！” 忽然，陈箓地一声惊惧地叫声让她浑身一颤，心差点都被叫了出来。 陈大娘转过身，只见陈箓满脸惊慌地跑了出来：“娘！娘！柳晚棠姐姐她……她吐血了！” “什么？！” “哐——” 陈大娘的惊呼跟着着那白瓷碗砸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响起。 没等陈箓和陈大娘反应，一道苍青色的身影已经率先奔了进去。 柳晚棠伏在床沿旁，只觉心肺好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道千疮百孔后，又被灌入铁水，最后痛到让她无法呼吸。 衣襟已是一片血红，然而血还是不断地从口中流出来，不断地湿润着她的衣服。 萧叶柏跨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了倒伏在床沿上瘦弱的柳晚棠。 他瞳孔骤然紧缩，哽声唤了一声：“柳晚棠！” 柳晚棠眼眸一怔，疼痛感好像都在一瞬间都消失了。 是萧叶柏的声音，怎么可能是他！ 她红着眼，眼中聚起了眼泪，正转过头，却落入一个只有在梦中才感觉过的拥抱。 萧叶柏恍如失而复得了什么珍宝，将柳晚棠紧紧地搂在怀内。 他眼角泛了红，本就因风寒而痛痒的喉咙更像是被塞进了棉花一样难受。 微张地泛白薄唇轻颤着，仿佛在说着什么。 他的千言万语还不知怎么说出来，怀中的柳晚棠却用颤抖而又虚弱的声音轻声说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