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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纷飞的雪花压垮了梅枝,我在长明灯燃不尽的沈家宗祠,跪足了三日,我在里头跪,爹娘和嫂嫂在外头心疼地看着。2023好看的小说顾泽生沈瑶折断文人骨阅读-顾泽生沈瑶(折断文人骨)小说已更新今天

沈家宗祠的三日长跪,抵消了沈瑶悔婚的不孝之举,族长将泛黄破旧的婚书还给了我,我爹连忙去帮我退掉这门婚事。

我从小没受过这般苦,从祠堂出来就病了,发烧了一天一夜。

夜里烧得糊涂,竟然又叫我梦见上一世的大火和渺远的马蹄声,只可惜记忆停住了,我怎么都看不清到底是谁。

我原以为,我爹已经安置好了顾泽生,将这门婚事好生地退了。

醒来却听闻,那人竟然不愿退婚,生生地在我爹房门前跪了一夜到现在。

我喝了一口苦得要命的药,皱着眉,小桃连忙捻了一颗蜜饯。

顾泽生,我原以为你前世愿意娶我,不过是因为我死缠烂打,我倒是没想到你竟如此早地就开始谋算了,娶我,是你铺平大道的第一步吧,这一世我竟然放手都放不掉。

叫来小桃,我起身:「收拾一下,我去见见这位『非我不娶』的顾公子。」

「小姐,你身子还未好全,外头风雪大,出去再着了凉怎么办?什么顾公子、王公子,谁也没有小姐的身体重要,他爱跪就让他跪去,要是跪一跪就能娶到我家小姐,那这沈国公府门前每日不都得跪上个百来人!」

小桃怒气冲冲地,想来这几日对顾泽生有诸多不满,我笑了笑,哄着她给我梳妆。

身体还可以再休养,当下自然是先把顾泽生这个大麻烦解决了才好,我是一日都不愿他在沈府多待。

屋内火盆燃得旺,如暖春之地,而屋外正飘着雪,彻骨的寒意凉透心扉。

小桃仔仔细细地给我穿了保暖的裘衣,外头套了一件红色大斗篷,我看了一眼镜子,白绒绒的毛衬得我病中的脸更为苍白。

我让小桃撑了一把伞,从抄手游廊下走过,过了一处垂花门,雪花簌簌地落下。

雪若柳絮因风起,红梅万朵散春意,无论世事流转,我与顾泽生大约注定要在落雪红梅中相见。

我走近,他的背脊依旧消瘦挺拔,实在好似那千刀万箭压不弯的文人骨,大雪落了他满头,他在这里求什么呢?可笑。

他抬头看见了我,伸手想要抹掉脸上的冰霜,但睫毛成冰,随着他艰难地眨眼,缓缓地睁开了眼。

那一双眼像是清冷的天上月,藏着曾让我无数次心动的艳色。

他被冻得唇色发白,雪落在他年少且精致的眉眼,不是后来的不喜形于色与不怒自威,而是我沈瑶一眼就爱的冷冽绝色。

可惜啊,我现在不爱了。

病中不宜久站风雪中,我咳嗽了几声,打算速战速决,于是开口:「顾公子,这一桩婚事并非你我情愿,退婚一事我父亲已经详细地与你说过了,你既不用担忧名声被毁,也不用担忧生存之事,所有折辱言语由我沈家一并承担,该赔偿的礼,我们一并赔偿。」

我顿了顿:「再者,你我素不相识,我不喜欢你,你想必也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子,与其日后成为怨偶纠缠一生,倒不如现在干净。」

雪似乎静了些,眼前的少年脊背依然挺直,不屈不挠,墨色的瞳孔却直直地望着我,他低声地问:「是谁同你说,我不情愿?」

我看着眼前的梅花,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嗤笑了一声:顾泽生啊顾泽生,你倒是真的能屈能伸,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话都能说,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你这深情不自许的样子,是对我早已情根深种呢。

可是我记得,上一世,他在床榻间,捏着我的下巴说:「倘若不是你身后的沈家,你以为我真的会娶你吗?不会的,瑶瑶,你不知道我多恨你。」

多可笑啊,我自诩深情万般地为他,虽是多番纠缠了些,但何至于让他如此深恨呢?

后来我终于知道了,是我抢了他心上人的位置啊,是我,让他的心上人只能做妾。

我弯下身子,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掸了掸他肩头上的飞雪。

而后从锦袖中拿出那一纸破烂的婚书,要过火折子,在他跟前,将婚书燃尽。

我看到他眼神哀恸,似是不堪折辱又似是万般痛苦,但我不在意,松开指尖,婚书灰烬落于白雪中,很快地渺无痕迹。

「你情愿,」我站起身,淡淡道,「可惜,我不情愿。」

2

就在我转身要离去的时候,几根冻得通红的手指,颤抖地抓着我的斗篷,见我回首,似怕是脏了我的衣裙立马放下。

他复又低头,哑声道:「小姐是否还记得,元顺十六年,京城北大街官道……」

我打断他:「顾公子,我不记得了,请回吧。」

我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缠,我管他是爱是恨,这辈子缘尽于此,他只管祈祷来日不会再有机会犯到我手上。

顾泽生愣了半晌,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一句话,脊背却似被这漫天大雪压弯了一瞬。

那日吹了风雪回来,我的病又加重了,连烧了两日,醒来就见娘亲坐在我床边垂泪,嫂嫂好言地劝慰着。

见我醒来,娘亲连忙擦了泪:「瑶儿,你醒了,如今感觉如何?头还疼吗?娘让人叫大夫去,素锦,快快,拿温了的水过来让她喝两口。」

当日,我就听父亲说,顾泽生在自己屋中长坐了许久,从天明静坐到了夜时,最终揖礼答应退婚,此事就此了结。

或许是顾泽生一事已了,我心下才有余力生出几分恍如隔世之感,看着近在眼前的母亲和嫂嫂,忍不住心口的痛,竟流了满脸的泪。

两人见我一哭,吓道:「怎么了这是?可是哪里不爽利,疼到了是不是?」

我摇摇头,扑进娘亲的怀里,带泪笑着说:「我,我是高兴。」

高兴你们还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高兴我还能触到你们这样温热的身体。

「你说,这傻孩子,」娘亲搂着我,轻轻地拍了拍,笑道,「怎么发烧,还给烧高兴了?」

嫂嫂在一旁温柔恬静,笑着说:「人在病中,难免孩子气些,再说,我们瑶瑶本就还是个孩子。」

「瑶儿好好地养着,年关将近,你哥哥过两日也要从外头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可以好好地过个团圆年。」

年关将至?我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嫂嫂:「今日是腊月二十,再过十日左右就是除夕了。」

腊月二十,我从娘亲怀里抬起脸,心下一紧,我竟把如此重要的事给忘了。

3

大乾皇帝如今已年近五十,朝内党派林立,齐王党和雍王党为皇位明里暗里地争斗了许久,而朝中官员私下里也暗暗地站队。

我父亲为官清正,刚直不阿,只知道效忠于当朝帝王,无论是齐王或是雍王都曾私下里拉拢过他,皆不为所动。

前世,顾泽生先是随了齐王的派系,而我沈家就是他献给齐王的一份贺礼。

然而,无论是齐王还是雍王,两人都不过是龙爪之下的消遣玩意儿。

当今皇帝是个痴情之人,他放任的一切都是在为另一人铺路,那人是他与心爱人之子——侯府世子谢宴祈。

为官者,立身于朝廷,看的不仅是忠君之心和为民之能,随大势趋潮流,亦是保全自身和家族的万全之策。

我虽不知父亲要如何以一己之力在两党之间推移和平衡,但我深知父亲的脾性,是刚直凌冽的文人气血,为了这脾性他少不得被两党暗下毒手。

我记得前世,驻守边关多年、战功显赫的小将军谢丛就是腊月二十二回的京城,而圣上竟然破天荒地让我爹这个朝中重臣前去城外十里长亭亲迎。

当时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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