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对镜描眉,朱唇柳黛的宣君青。 他一愣。 从前,宣君青很少化如此艳丽的妆。 宣君青听见动静,缓缓转身对着他,好像无事发生一样,将螺子黛递给她:“知宁,可否替我再画一次眉?” 她模样平静,眼底却藏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即将分离的悲伤。 赵知宁看着她,心底莫名涌起烦躁:“你又玩的什么把戏!难看死了,都换了!” 宣君青手一僵。 她抚上头上发簪,轻轻道:“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珠花……” 赵知宁闻言,心中更加烦闷,拂袖转身就要离去。 “知宁!” 赵知宁脚步一顿。 宣君青起身来到他面前,拿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两个字‘宣君青’。 随后将他的手指盖上,一双素手紧握着他的拳道,颤声说:“这是我真正的名字。” 赵知宁掌心滚烫,却没有在意。 他面色骤变,冷声道:“你果然骗了我。” 他抽出手,和宣君青擦肩而过。 宣君青手中一空,眼底倏然红了,忽地开口:“知宁,我要走了。” 第八章 赵知宁停住脚步,转身看她:“走,你能走去哪?” 宣君青没有答话,看着他的目光,仿佛是在看最后一眼,舍不得移开。 见她这幅模样,赵知宁也懒得再问,径直离开。 第二日,宣君青是奸细的消息便传遍了都尉府。 赵知宁走进院子,便听到众锦衣卫的议论。 “早就知道宣君青有问题,平日里阴阴沉沉,也不与人有交集,果然是个奸细!” “大人当初就不该娶她!” 赵知宁沉着脸走进去,凛冽的寒气散发出来。 众人感到不对劲,一转头,就见到赵知宁,顿时噤若寒蝉。 赵知宁略过众人,走进屋内,坐下来开始办公。 可没一会,门口便传来通报:“大人,云小姐来了。” 赵知宁让云霓进来。 云霓今日没穿飞鱼服,一身白色留仙裙,我见犹怜。 她显然也听说了外面的谣言,一脸关心道:“知宁,好久都没见你了,你没事吧?” 她关心的话语却只换来赵知宁冷冷地回答:“你来,所谓何事?” 云霓一愣,总觉得他和平时不一样了。 在她还呆愣之际,赵知宁从怀中掏出玉佩交还给她。 “上次没来得还你。” 云霓僵住,脸上血色尽失。 半响,才从喉间挤出声音:“你拒绝我,难道是因为你还爱着宣君青?” 赵知宁没说话。 云霓握紧玉佩,再没脸待下去,转身跑走了。 耳边一瞬沉寂下来。 可赵知宁心中却莫名烦闷不已,集中不了精神做事。 午时,副指挥赵鹰匆忙前来禀告:“大人,已经抓到了真正的奸细!” 赵知宁豁然起身:“是谁?” “是厨子牛二,他说自己问了云小姐几句行动一事,云小姐便毫不设防地说了。” 话落,赵鹰低头补充一句:“此事与夫人无关。” 闻言,赵知宁攥紧了刀柄。 云霓?! 赵鹰又问:“这件事,您要如何处理?” 锦衣卫虽是皇帝的猎犬,可眼下皇帝病重,纵是恶犬,也无法展露獠牙。 赵知宁眼里满是冷厉:“只要云霓的父亲一日是宰辅,纵是锦衣卫也没法将她如何,顺着牛二这条线,再揪出其他细作!” 这夜,赵知宁大动干戈。 昭狱泄露的哀嚎叫人不寒而栗。 第二日,赵知宁正要回府,却在门口碰上宣君青的丫鬟小香。 她满脸急色:“不好了大人,夫人从昨日出府到现在,还未回来!” 赵知宁本就冷厉的眉目更沉。 他连忙回府,推开房门,一股冷寂扑面而来。 忽的,赵知宁想起昨日宣君青说过的话。 她说……自己要走了。 她竟真的走了,屋子里的一切,都和昨日一样,未曾变换,就好像她从未来过。 赵知宁无措的站在屋子里,感觉生命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忽然剥离。 这时,赵鹰匆忙带着一个暗探进来。 暗探一进来,便跪在地上请罪:“大人,属下等人跟踪夫人,发现夫人和‘天不欺’医馆的大夫连夜出了城,可到了城外便跟丢了,只知道他们二人向南走了。” 闻言,赵知宁迅速转身出门。 披风被风吹起,带着凌冽的气势:“赵鹰点人,随我南下。” “是!” …… 两日后,一间客栈。 宣君青带着帷帽,由洛泽扶着她进了门。 任谁看到现在的她都会大吃一惊。 她的头发白了,手上布满了皱纹,身子佝偻。 好像这三百年的时光,短短三日就从她身上撤走。 宣君青不知自己的身体能否撑住回到盛州。 思及此,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接连赶了两日路,修整一晚再出发。” 宣君青浑身一僵,缓缓转头。 被簇拥着的赵知宁走了进来。 第九章 宣君青匆匆躲到了洛泽身后,拿帷幔遮脸的手都在发抖。 可即使带着帷幔,也遮不住她的满头白丝。 一众锦衣卫走进客栈,便亮出牌子赶人:“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一名锦衣卫随即粗蛮地将宣君青和乔装成下人的洛泽推开。 “还不快滚!” 宣君青踉跄着后退几步,眼见就要摔倒,被人一把扶住。 接着,赵知宁冷漠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您没事吧?” 宣君青浑身僵住,赵知宁却已松开她。 洛泽才急忙上前将她扶住。 宣君青靠在洛泽怀中咳嗽起来,又听赵知宁训斥锦衣卫:“小心做事。” “是。” 赵知宁的视线从那个白发苍苍的婆婆身上收回。 他有些自嘲。 不知为何,注意到老婆婆那一刻他竟想到了宣君青,也真是昏了头。 宣君青被洛泽扶上楼,她的房间,恰巧就在赵知宁隔壁。 夜渐深,四周一片寂静。 宣君青趴在床边,一阵剧烈的咳嗽,竟有血咳出来。 洛泽拍着她的背,却未得到任何缓解。 被子上,床脚,都是她咳出来的血迹。 洛泽见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一向镇定的他慌手慌脚的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喂去。 “公主,吃了药便会好了。” 吃了他的药,宣君青似乎总算平静片刻。 洛泽心底止不住的难受,替她撑开被子,哽咽着道:“夜已深了,您休息吧,睡一觉起来便会好了。”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呜咽的埙声。 宣君青昏暗的眼微亮,虚弱道:“扶我去……窗边……” 洛泽顺着她的意,将她扶到窗边。 打开窗户,埙声夹着寒风从隔壁更清晰的传来。 宣君青一下就分辨出,这是赵知宁在吹埙。 她想要笑,却连扯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窗外的风雪似乎更大了。 宣君青脸色苍白得可怕,她呼吸艰难,可声音却无比平静。 “阿泽……我想父王和母后了……三百年了,你说他们还会等我吗?” 洛泽听着她虚弱的声音,忍不住红了眼。 “会的……会的……” “等我走了,你要把我带回宣国……” 宣君青话还未说完,喉间一阵痛意,大口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