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昭昭,只要你好好的,为父就放心了。” 听出他话中的诀别之意,沈幼宁只觉入骨刺痛。 她父亲一生都忠于大裴,最后却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沈幼宁转过身,眼泪不禁簌簌而落。 身后,沈父躬身长拜:“微臣,恭送皇后娘娘!” 沈幼宁明白,她不能再多待。 出了大牢。 沈幼宁在原地站了片刻,而后朝云枝道:“去永乐宫。” 若还能有人劝动裴亦霄,便只有乌兰绮了。 不多时,永乐宫的宫门出现在沈幼宁的眼里。 乌兰绮一见她就迎了上来:“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沈幼宁抓着她的手:“沈家的事,能否请你帮我劝劝皇上……” 这次她没有讲究妻妾之分,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娘娘……”乌兰绮面带为难。 还未说完,身后就传来裴亦霄熟悉的声音:“皇后身为六宫之主,难道不知后宫不得干政?” 沈幼宁脸上血色褪尽。 就见裴亦霄蹙眉大步走来,挽住了乌兰绮的手。 “还不回去!” 说罢,他转身就要往殿内走。 沈幼宁捂嘴咳嗽,声音沙哑发颤:“皇上!你就不愿再念惜最后一丝情意吗?” 裴亦霄却恍若未闻,脚步并未她的话而停留半分。 冰冷的风雪吹过,如是吹进了沈幼宁的心。 她指甲嵌入掌心,生生将涌至喉间的血腥咽了下去。 那厢。 乌兰绮柔顺地倚在裴亦霄怀中,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求情。 “皇上,能否看在娘娘伴您多年的份上,宽恕一回?” 裴亦霄眉间皱紧,刹那间眼底似闪过沈幼宁满是凄楚的眼。 片刻,他漠然开口:“那是她咎由自取!” …… 凤藻宫。 沈幼宁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 这些时日来,她上下打点,想让沈父在大牢少受些苦楚。 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思虑,短短几日,已呈灰败之色。 沈幼宁用帕子擦干唇边的血迹,从贴身的内袋中拿出一个玉佩。 “云枝,你把这个送去乾元殿。” 这是大婚当晚裴亦霄赠给她的,许诺她一体同心之意。 云枝含泪领命而去。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了公公的宣告:“皇上驾到——!” 沈幼宁无力睁开眼,看着走了进来的裴亦霄。 颤着手去触裴亦霄的衣袍,声音哀切:“皇上……” 下一刻,裴亦霄直接将玉佩丢在她身前。 “不用求情了,你父亲已经在大牢内畏罪自杀了。” 第八章 霎时,沈幼宁只觉得万箭穿心。 眼泪滑落,她轻轻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裴亦霄顿了下,将一张沾了血迹的宣纸递到她身前:“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沈幼宁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才将那纸打开。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昭昭吾儿,珍重自身。” 那是她父亲的字迹。 哪怕到了最后,父亲还在惦记她…… 沈幼宁将宣纸紧紧按在胸前,悲恸梗在了喉间。 又是一大口血涌出,将宣纸彻底浸透。 裴亦霄眸底染上几丝惊慌。 将沈幼宁搂在怀里,声音柔了几分。 “只要你以后尽好本分,朕保证不会因为沈家的事而迁怒你。” 沈幼宁无力地抬起头,哀求道:“皇上,请您允准臣妾送父亲一程。” 闻言,裴亦霄脸色隐隐透着不悦。 “你身为皇后去给罪臣送行,不是给朕丢脸吗?” 沈幼宁心头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那请皇上废了臣妾吧。” 这个尊贵的头衔,不过是套住她的枷锁。 裴亦霄眉宇骤然一冷:“你说什么?” 沈幼宁声音凄然:“如今皇上高枕无忧,也不必勉强对着臣妾虚情假意。” “你是在怪朕?”裴亦霄的理智被莫名涌起的怒火焚尽。 他一把将沈幼宁压到身下,怒目而视:“这些年,朕为你做的难道还不够吗?” 沈幼宁心彻底慌了:“你做什么……” 裴亦霄却不给她挣扎的机会,细吻落入她颈间,呼吸愈灼:“昭昭,以后你我之间再无芥蒂,朕会好好待你。” 沈幼宁怎么也挣不出裴亦霄的禁锢,眼泪都似哭干了。 她只听得他的每一声‘昭昭’,何其讽刺,何其荒唐! 不知多久,羞辱才得以结束。 裴亦霄穿戴整齐,看向床沿边无一丝生气的沈幼宁,心竟隐隐作痛。 他轻挽过女人耳边掉落的鬓发,柔声嘱咐:“以后不要再说离开朕的话。” 沈幼宁却闭上眼睛,眼泪没入青丝。 七日后。 沈幼宁坐在躺椅里看着飞雪。 所有的景色都没落入眼底,看起来就如行尸走肉一般。 云枝轻轻走过来:“娘娘,奴婢听说朝中有人上书,说老大人既已身死,就让他的尸身回家安葬,皇上允了。” 沈幼宁眼睛微动,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直接朝宫门口跑去。 云枝拿着大氅在后面追:“娘娘!” 寒风刮得沈幼宁脸颊生疼。 她却毫无感觉,只想着跑快点,再快点…… 宫门口。 沈幼宁倚在柱子后,用帕子捂住嘴。 不远处,一口破旧薄棺远远离开皇宫。 只有一个垂老的宫人走在旁边。 沈幼宁朝着棺材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声泪俱下:“父亲,女儿不孝……” 因为她是大裴的皇后,所以只能这样远远地送一程。 而沈家如今只剩她一人…… 直到棺木已经再也看不见,沈幼宁才回到了凤藻宫。 乌兰绮正在殿中等着她,神色间竟有几分落寞。 一见沈幼宁进来,便开门见山道:“皇后娘娘,近些时日,我觉得皇上越来越不喜欢我了。” 沈幼宁闻言一愣。 就见乌兰绮双眸微垂,隐着淡淡失落:“皇上近日虽经常来陪我,赏赐我不少物件,可我却能看出来他总是心不在焉……” 她说着说着又稍顿了下,转头看向沈幼宁问道。 “娘娘,您知道昭昭是谁吗?” 第九章 沈幼宁僵在原地。 下意识地就跟着重复了一句:“昭昭?” 乌兰绮细眉拧在一起:“皇上和我在一起时,偶尔会这样唤我。” 沈幼宁心痛难抑,手不由得揪紧了衣领。 原来在裴亦霄眼里,她也不过如此,随时都可以被代替! 那些年少情深,只有她当了真…… 乌兰绮见沈幼宁唇色发白,想起她父亲刚过世,有些歉疚地垂下眸。 “是我扰娘娘清净了,娘娘您好好休息。” 说罢,她缓缓走出了凤藻宫。 沈幼宁无声垂泪,甚至不知道乌兰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夜凉如水。 沈幼宁昏沉睡去,竟梦到了和裴亦霄初遇的时候。 温润如玉的少年折下红梅递到她手里:“姑娘绝色,更胜梅花。” 只一眼,便胜万年。 梦中不知时光,倏而到了大婚当晚。 裴亦霄握着她的手,在红纸上写下: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他目光灼灼,似是只盛得下她一人。 “昭昭,从此你是我唯一的夫人,终其一生,绝不纳妾。” 那时的裴亦霄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连夺嫡之争的资格都没有。 可不久,沈幼宁收到入宫为后的消息。 那时她才明白,所谓誓言,所谓情深,不过算计一场…… 凛冽寒风吹得窗柩作响,沈幼宁慢慢睁开了眼睛。 视线一凝,裴亦霄竟坐在床边。 他见她醒来,眸光有丝闪烁:“终于醒了?你可知你已经昏睡几日了。” 又端起小炉上温着的药碗,舀起一勺药递到沈幼宁唇边。 沈幼宁微微侧头避过:“皇上九五之尊,不必如此纡尊降贵。” 如今她心念俱灰,实在不想再受这些苦药的折磨了。 裴亦霄手一顿,语气微沉:“你要如此不识抬举吗?” 他还从未主动给哪个女人喂过药! “臣妾不敢。”沈幼宁对裴亦霄的怒气无动于衷。 她静静地躺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