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知道那眼睛里的戾气消散,她才亲了亲他的嘴角放开。 “我去烧热水给你洗澡。” 莫焓将热水烧好,一桶一桶提进来放到浴桶里,试了水温,再将厉北城拉进来,帮他把一副都脱了,让他坐进去。 她拿帕子给他擦着,细细的,一点一点的,“我给你洗干净就不脏了。” 他身上那些被咬的伤口,很多还没有愈合,看着还有些狰狞,她擦到他前面,看着胸口那刀疤,手不由微微颤抖着。 “你捅这里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她问。 厉北城哑声道:“你。” 莫焓鼻子一酸,“恨我恨到想杀了自己?” “我承受不了,所以就不恨了。” “不恨也不爱了,是吗?” “嗯。” 莫焓抬头,苦涩道:“你心眼真小。” “我心很小,曾经只装着仇恨,后来只装着你。” “现在呢?” “杀。” 生与死于他都无所谓,只要还活着,他就杀,杀尽所有害他之人。 他是疯的,不因那毒,自小磋磨出来的疯狠,曾因她而一度清醒过,眼下只是疯的更厉害了。 第三百三十章恶有恶报 莫焓将厉北城扶到床上,将洗澡水倒出去,将里面清理干净,又将厉北城脱下来的衣服放进火灶里烧了。 稍稍松了口气,莫焓进了里屋,却又是心头一震。她见厉北城将用刀子,将之前伤口一个个挑开,任血水顺着刀往下流。 很快血遍布满身,床上都染了一片。 “你这是做什么?”莫焓急忙跑上去阻止。 他却淡淡的推开她的手,“帮我包扎一下。” “你这是为何?” “应该天不亮,宫里就要来人了。” 莫焓愣了一愣,想到那个女人,“你杀死的那女人是?” 厉北城抬头,眼里闪过诧异。 “我跟江远他们一起上山的,慌乱之下发现了那院子,看到了死在屋里的女人。”莫焓解释道。 厉北城垂眸,睫毛颤动了几下。 “她是萧贵妃。” 莫焓惊也不惊,回来的路上,她已经猜到了。这萧贵妃为了给儿子报仇,一直以来折磨厉北城,上一次差点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杀了她。 萧贵妃被人杀了,官府和宫里肯定要怀疑厉北城的,而只要他们找到一丁点线索,就会认定是厉北城,他难逃一死。 莫焓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当下赶紧找出细布给他包扎上,再将沾了血的床单换下。等她收拾好回来,见厉北城躺在床上,脸色已经极为苍白,身子瑟瑟发抖。 这是失血太多的表现。 果然不到天亮,宫里来人了。 莫焓躲进了厢房里,看着一个太监领着十多个侍卫进来。 乞丐绕到前面,道:“公公,可是出什么事了?” “皇上有旨,让你们七殿下来接旨吧。” “哎哟,我们七殿下这一口气接不上一口气的,哪还能起得来。”乞丐愁苦道。 “哦,这都多少日子了,还不成?” “公公,当日是您送回来的,伤得多重,您是知道的。” 那公公心思转了转,道:“罢了,杂家进屋里宣旨吧。” 乞丐引着那公公进屋了,不多一会儿出来,冲那帮侍卫摇了摇头。 “皇上格外开恩,你们且好生伺候着吧,等病好以后再进宫谢恩。” “是。” 等人都走了,莫焓让乞丐去跟红烛要伤药,她进屋将厉北城身上已经被血渗透的细布解下来,敷上药以后再包扎好。 这一番折腾后,天已经微微亮了,而厉北城也昏睡了过去。 她又熬了参汤,给他喂进去一碗,见他脸色稍好了一些,这才稍稍安心。 “宫里宣什么旨?”她问乞丐。 乞丐皱紧眉头道:“皇上让老七病好以后进教武堂。” “啊?为何?” 大荣的教武堂都是皇亲国戚,世家和官宦家的公子们学武的地方,朝廷会从教武堂选人才进入军营,磨炼一段时间后,便会挑拨成武官,自此走上仕途。 北金与大荣的教武堂应该差不多,可为何让厉北城进去,总不能让他给北金打仗吧? “你知道北金最恨厉北城的是哪帮人吗?” 莫焓想了想,“武将。” 毕竟厉北城大煞了北金武将的士气,让他们在南边一败再败,当朝三皇子还被砍了头挂军营前,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屈辱。 乞丐摇头,“不,其实是这般还没上过战场的生瓜蛋子。” “为何?” “因为他们满身锐气,还没有经过战场打磨,不知其残酷,更不知道在战场上胜败都是常事,不关私仇,各自为各自的国家战斗。他们当厉北城是仇家,欲杀之后快。” “可厉北城这个样子……” 腿瘸了,功夫也废了,身体虚弱,还痴痴傻傻的,进了那教武堂,岂不被抽筋剥皮。 “所以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天亮后,江远和子衿才回来,二人将一沓账册交给她。 莫焓翻看了一遍,心里便有数了。 她从景川苑出来,走到街上,正见一队官兵押着二三十带着枷锁的人城外进来。这些人中有富家子弟,有书生,一个一个都面色惨然,有的绷不住都哭了。 “听说这些人碰触了禁香,昨晚金山闹了不小的动静呢。” “怎么这么多书生?” “有人管那禁香叫状元香,说是能让人神清气明的。” “不过怎么出动的不是京兆府的人而是禁卫军?” “我倒是听到一事。” 几个人忙凑成一团,问那人怎么回事。” “好像是出了人命,死的还是宫里的贵人。” “哎哟,这事可闹大了。” 莫焓听不远处几个人说着,再抬头看向被押着往前走的人,这时那陈厚走了过来。他也如其他人一般,吓得面色惨白,慌乱的不行。 他头发散乱,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稍稍跟慢了一步,身后禁卫军便上去踢了他一脚。 “跟上!” 他吓得忙跑了两步,眼睛四下寻觅。 “厚儿!” 瞎眼婆子挤在人群里,她看不到,只能一个劲的喊。而兰娘站在后面,不知所措的看着行进的队伍,等看到陈厚,那眼里陡然变成了痛和恨。 “娘!我在这儿!”陈厚看到瞎眼娘赶忙喊着。 “厚儿!厚儿!” “娘!” “厚儿回来,跟娘回家!” 陈厚看着瞎眼娘挤在人群里,站都站不住,凭她如何救自己。这时他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兰娘,眼睛一下亮了。 “兰娘,快想法子救我!” 兰娘看着陈厚,嘴角扯了一下,这人竟还有脸让她救他。 “兰娘,只要多筹一些银钱,便能救我了!我是你男人,等我高中后,让你风风光光的当官夫人!” 这时陈厚旁边的禁卫军踢了他一脚,冷声道:“偷用禁香,触犯律法,你还想参加秋闱,想的倒是美!” 陈厚被推着往前栽了两步,忙里忙慌回头找兰娘,“兰娘,我之前对不住你,往后一定对你好,想法子救我!” 队伍走了过去,兰娘看到了莫焓,冲她笑了笑。 “兰娘,你在哪儿?”瞎眼婆子伸手摸索着找兰娘。 兰娘冲莫焓行了个大礼,而后扶着瞎眼婆子往胡同里走去了。 “兰娘,厚儿可是犯了什么事?” “偷用禁香。” “啊,咱得想法子救他!” “我没法子,您想吧。” “你这是什么话,我一个瞎眼婆子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