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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地问:「可以给我留一点吗?」

舅妈嗤笑着,大口大口地嚼着果肉,余下的果核随手丢进一旁的水沟里:「吃呗。」完结版小说徐招娣徐盼娣(同心暖冬)-最新小说徐招娣徐盼娣(同心暖冬)全文阅读

我瞧果核上还有些肉,等舅妈转身离开时真下去捡起来吃了。

所幸沟里的水还是清水,没有什么怪味。

被爸爸妈妈接走之后,我们只有过年才带着外公外婆回去一次。

后来听闻我考上了大学,舅妈摸着表弟的头不屑地弯着嘴角:「女孩上大学有什么用,还得是咱儿子,成绩可是年级前一百呢。」

据我所知,徐向阳所在的年级才一百一十几人。

接触舅妈不多,但是她发疯的本事我倒是学了个精通。

表弟刚成年就被诊断出尿毒症,已经严重到需要换肾的地步。

这时候他们家想起我来了,不知道听谁说有血缘关系的人能换,赶紧把我们催来了医院。

许久未见,舅妈被表弟的病折磨得像个疯子,干枯的面皮瘦成骷髅头,杂乱灰白的头发坠在脑后,她面对医院破旧的墙壁疯狂磕头念叨:「求求老天爷放过我儿子……」

「盼娣盼娣,妈妈错了,放过你弟弟吧,这可是你亲弟弟啊……」

我只觉得可笑,现在知道错了,为什么在儿子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知道错呢!

见我来了,她冲过来拽着我的衣服,立马跪了下来,咚咚磕头。

这是她惯常的招数了,求人时先跪下来,好像付出多大自尊似的。

「乖侄女,舅妈都给你跪下了,求求你救救你表弟吧,就一颗肾,求求你了,你还留一颗呢,没什么影响的还能救人一命,求求你了,舅妈给你磕头了!」

跪下磕头谁不会啊,我爸妈还没反应过来,我赶紧也跪了下来,双手砸在地上,边磕头边泣不成声:「舅妈!!!不是我不肯救!!!」

声音分贝大过她数倍,舅妈被吓得一愣,声音都消下去了。

我乘胜追击地胡言乱语:「您当年非让生病的二姐出去干活赚表弟的学费,才、才让她这么早就……」

「你知道这因果关系世人理不清的,二姐托梦告诉我她一定要给自己讨个公道,要么是表弟,要么就报应在你和舅舅身上啊!」

舅妈过好一会才回神,依旧不放弃:「那就报应在我身上好了!我是他妈,为了他死都行!」

我一下扭曲地躺在地上,捂着头蠕动,吼叫:「哎呀,我头疼!好疼!!」

我一手捂着头一手捂着胸口,做即将吐血状:「心口也好疼!我好像听到二姐的声音了!」

盼娣临走前才被送来这家医院抢救,就在这里离世,舅妈瞬时左右张望,生怕要见鬼了。

「她说,她好像说,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猖狂地瞪大双眼望向舅妈,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状若疯子,把一旁的爸爸妈妈唬得一愣一愣。

我曾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那见疯子当然要说疯话了。

3.

舅妈瘫倒在地上,面色煞白。

我爬上去抚摸她的头发,用我和她才能听到的音量:「她还想问,妈妈,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呀……」

血丝布满了她的眼球,她惊惧地推开我跌坐在地上。

枯皱的手指指向我,她干瘪的嘴唇颤抖着:「你、你疯了……」

可不咋的,我排练了很多次的。

爸爸妈妈这才上前拉我起来,他们大概也很震惊自己的乖女儿会做出这般模样。

但妈妈到底是懂我的,只是嗔怪地掐了一下我的手臂。

爸爸耐心解释道:「这换肾是需要匹配肾源的,不是有血缘关系就能换的,稍有不妥当……」

我即刻接话:「稍有不妥当徐向阳死得更早。」

舅妈急了,她那样的人啥事都能干,却最忌讳一个「死」字。

她连滚带爬地朝我扑过来,舅舅手快地将她拽住,却还压不住她。

发黄的指甲差点剜着我的脸,我故作可怜:「舅妈你咋了,你咋了舅妈?我只是说了句实话呀!我可是你乖侄女儿,说实话也是为了你好呀!」

「要不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后事我们安排。我们可都是你的亲人,我们还能害你吗?!」

记忆里,舅妈不顺心的时候经常找她两个女儿的茬。

大姐二姐经常并排跪在石子路上,面对着墙壁,舅妈拿着柳条从头抽到脚,表弟在一边乐呵呵地叫唤:「打!打!姐姐又挨打啦!」

而舅妈用她牵强的理由责备两个女儿,发泄自己的郁气。

她最常说的话便是:「我是你们妈妈,我还能害了你们不成!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青天白日,两个女孩的泪汩汩流,我在旁边吓得呆若木鸡,望着舅妈好似看见青面獠牙的恶鬼。

如今我不能打她,把这些话还给她又如何。

爸爸挡在我身前,生生挨了几巴掌,妈妈悄悄掐了掐我,暗示我快闭嘴。

吵闹的动静招来几个人围观,我两眼泪汪汪地扑通又跪下了:「哎哟我命苦啊!小时候在她家住了几天差点被饿死啊!她打小就瞧不起咱们家,现在还要我送他们一颗肾啊呜呜呜。我可怎么活啊,我爸妈可怎么活啊!」

「舅妈,我都给你跪下了,求你放过我吧。」我一个猛喘气,厥过去了。

爸妈慌里慌张地把我抱到最近的病房的空床上,也就是徐向阳所在的病房。

我扭过头半眯眼看见他苦大仇深的表情,应该是全听到了。

4.

舅妈注意到了徐向阳低落的情绪,生怕儿子下一秒就归西,赶紧上去照顾。

我的心越来越酸涩。

大姐二姐该多羡慕自己的弟弟啊。

被爸爸妈妈从村子里接走的那一年,我刚过七岁生日。

妈妈带回来几身新衣服给我和两个表姐穿。

临走前,我穿着暖和地坐在小轿车里,大姐二姐站在车外,原本穿的新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回原来灰扑扑的旧衣服。

妈妈说以后和两个表姐就难见面了,要好好说再见的。

我一边高兴爸妈来接自己了,一边又实在是舍不得她们,矫情地写了两封肉麻信给她们,信纸上还沾着我的泪痕。

我两眼哭得像肿起来的核桃,打开窗户看见二姐也和我一样眼泪直流,大姐则忍着偷偷擦眼。

「大姐二姐,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我哽咽地安慰她们。

二姐冲我挥手,断断续续说不连贯:「小妹,这地方没什么好回来的,以后咱们去找你呀。」

随后她困难地咧出一个微笑,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抛进车窗:「到时候我一箱一箱给你带果子。」

小轿车驶出很远,我依旧回头看,看着那两个瘦小的身影一直站在原处直到消失。

那个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普及,唯一的联系方式只有舅舅和妈妈的电话,我也能和表姐们说上两句。

可二姐身体弱,时常生病,入耳经常是她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第二年冬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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