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去看他。 刚才只是匆匆一瞥,现在仔细看,才发现他的状态是真的差劲到了极点。 眼下乌青很重,应该是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 也是,霍夫人病重,他怎么可能休息的好。 迟疑了半天,许暮璃还是轻声开口:“你也要好好休息。” 沐南予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低低地应了一声后,就再也什么都没说。 两人安静地站在病房门口,霍夫人在病房里睡着了。 许暮璃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但也明白,现在说什么都安慰不了沐南予。 她能知道他的痛苦,他的悲伤,却无法为他做点什么。 半天,许暮璃想,或许沐南予现在需要的是独处。 她缓缓抬起手,犹豫着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很轻。 然后沉默地离开。 许暮璃不知道,就在她转过身的时候,沐南予慢慢地抬起头,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眼底染上无尽的悲恸,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霍夫人是在第二天的晚上走的。 许暮璃在睡梦中接到一个电话,她迷迷糊糊的,没有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就接起。 那边始终没有声音。 许暮璃朦胧的意识渐渐清醒,她正要把手机拿离耳边,听筒里传来沐南予低沉沙哑的声音。 “浅浅,我妈去世了。” 与此同时,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轰隆一声雷,雨水紧接着倾泻下来。 许暮璃怔怔地坐在床上看向被雨水浇花的玻璃窗。 她浑身发凉,心脏也像是浸在冷水里。 好久,许暮璃攥紧手:“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 许暮璃找到沐南予的时候,他坐在酒吧外面的马路牙子上。 他没穿平时的那几套西装,一件灰色套帽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很多。 也脆弱了很多。 沐南予看上去喝的不多,但是人靠在路灯杆上,双眼紧闭着,是喝了不少。 许暮璃从出租车上下来跑过去,她去拉他的手臂,满脸焦急:“小叔!小叔?” 喊了几声,沐南予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黯淡的眼眸在看到许暮璃的时候亮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 很快,沐南予再次闭上眼,嘴里呢喃着:“你来了……” 许暮璃抓着他的那条胳膊也像是灌了铅一样往下掉。 她一个人扶不起他,没了办法,拿出手机打给了沐南予的助理。 助理很快开车赶来,下了车就去扶沐南予。 许暮璃帮着他一起把沐南予扶上了车。 车子开在回家的路上,助理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 从上车之后,许暮璃就一直盯着沐南予。 那眼神中的心疼,根本就掩饰不住。 车子晃动,许暮璃见沐南予皱起眉,以为他是不舒服,便把他的头轻轻搁在了自己的腿上。 到地方,两人再次把沐南予给扶了出来。 可就在助理开门的时候,他犹犹豫豫的,神色为难。 许暮璃察觉到不对劲,轻蹙眉头:“怎么了?” 第九十四章 不能说的秘密 助理想起刚才在车上许暮璃看沐南予的眼神。 这件事被她知道,说不定还能促进点什么。 他连忙摇摇头说没事,在密码锁上输入密码。 许暮璃看见了,1108,沐南予没改。 门打开,助理扶起沐南予靠在墙上的另一边身子,和许暮璃一起往里走。 屋子里没开灯,可刚走进玄关,客厅里亮的像是在发光。 许暮璃下意识抬眼看去,彻底傻了。 为什么沐南予家的客厅里放着一个无尘箱? 为什么无尘箱里,会挂着她的婚纱? 那件,几年前她为自己设计的、三年前被买走的婚纱? 许暮璃怔在原地,助理独自将沐南予扶回了卧室。 出来时,她还愣着。 助理觉得有些事得自己来说。 “黎小姐,这件婚纱……你也看到了,其实三年前,就是霍总让我去买下来的。三年多了,它一直摆在这里,霍总每两周就要请人来给这件婚纱做保养。” 许暮璃心尖狠狠一颤。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话刚问出口,她自己都知道答案是什么。 助理吸了口气:“黎小姐,霍总虽然不说,但是他对你的爱真的一点都不少,只是他的爱很隐忍。这些年,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我是最清楚的。” 卧室里突然传出沐南予低低的嘟哝声。 助理吓了一跳,确认他没醒,才继续说下去。 “黎小姐,还有……您去纽约的三年,霍总其实悄悄去过好多次,虽然我没有跟着他,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去看您的。” “我猜到两位大概是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在一起,但是黎小姐,从我认识霍总的第一天起,就算听您喊他一句小叔,我也没有觉得你们的关系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 “毕竟,你们真的没有血缘关系。” 助理走后,许暮璃轻车熟路地去了书房。 拉开书桌抽屉,里面一沓机票。 无一例外,全是从上海飞往纽约的。 机票底下是好几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只有一个人。 许暮璃捂住唇,心里像是被针扎了好几下,又痒又疼。 从照片上可以看出来沐南予在拍摄的时候很小心翼翼,或许是在拍的时候正巧她要转头,所以他躲避,拍的很不清晰。 大滴的眼泪从许暮璃的脸上悄然滑下,落在照片上。 原来那三年,他也一直在她的身边。 用一种隐忍的、沉默的方式。 许暮璃放下那叠机票和照片,一步一步走进卧室。 沐南予躺在床上,满身的酒气,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许暮璃半跪在床边,含着满眼的泪伸手覆上他的脸。 霍夫人病重后,他连拾掇自己的心思都没有,几天过去,他下颌上冒出不少青色胡茬。 有些扎手。 许暮璃一直以为,傻的人只有自己。 可现在才知道,原来沐南予也这么傻。 宁愿什么都自己扛着,宁愿自己痛苦,也要给她圈出一片纯净之地。 “你知不知道,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给我的那些?” 话落,沐南予垂着的睫毛突然颤了下。 下一秒,他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许暮璃的面容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以为这一次,也是梦,所以他轻轻贴唇过去。 双唇相接的那一刻,许暮璃听见他颤抖的声音。 “我爱你……” 第九十五章 雨夜 这三个字让许暮璃瞬间泪如雨下。 这是沐南予第一次吻她,和那次在岛上别墅的意外擦过不一样。 他吻得很用力,手不自觉抚上她肩膀,抓的她锁骨发疼。 渐渐的,沐南予像是觉得吻得不够尽兴,竟就那样抓着许暮璃上来。 然后困在他身下,双臂拢着,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 许暮璃被亲得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禁锢地死死的,动都不能动。 他侵略着她的领地,浅尝辄止不能再让他得到满足,所以在尝到了甜头之后他就发起了进一步的进攻。 许暮璃没有反抗。 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处,似乎都在冒起火来。 沐南予却越亲越觉得不对劲。 这手感……不像是在梦里啊。 他的酒醒了些,睁开眼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容貌,停住了。 许暮璃不明所以地掀开眼皮,正对上沐南予那双漆黑静默的眼眸。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说话。 此时的许暮璃,领口微乱,衣服上全是他揉出来的褶子,脸上染着霏霏的红,那嘴唇像是吐了唇彩一样水光发亮。 沐南予的喉咙不自觉地咽了一下。 “认得出我是谁吗?” 许暮璃顿了下,想说喝多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他说这话的意义。 “认得,你是小叔。” 沐南予皱了下眉:“名字。” 许暮璃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即将要发生狂风暴雨的预兆。 她莫名紧张起来:“认得,你是沐南予。” “认得就行。” 沐南予说完这句,再次俯首下来,重新堵住了许暮璃的唇。 外面的雨还没停下,淅淅沥沥的声音交杂着两人混乱的呼吸声,仿佛一篇乐曲。 许暮璃一瞬不瞬地看着天花板。 她想,或许从爱上沐南予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她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