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分笑意。

这日，全府的人都在府门外等着凯旋的顾骁。

慕筠瑶被小云扶着，望眼欲穿地看着路口。

顾淮景看着久站就会无力的人，心中泛涩。

那年他凯旋回京，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翘首以盼着……

不一会儿，一阵马蹄声传来。

身披甲胄的顾骁骑马而来，正当慕筠瑶要上前时，却见他身后还跟着顶轿子。

顾骁下了马，面不改色地撩开轿帘，牵住伸出来的那只纤纤玉手。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他看着顾老夫人，一字字道：“娘，我要纳雨嫣为妾。”

第四十一章

唐雨嫣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因家道中落才不得已卖唱求生。

她虽身处烟火之地，却是卖艺不卖身。

可再怎么样，在外人眼里，唐雨嫣始终是个青楼女子。

谁也没想到，顾骁会在凯旋回来的第一天帮她赎了身，还带回了府里。

顾淮景站在院门口，担心地望着前厅方向。

好一会儿，小云才搀扶着脸色煞白的慕筠瑶走来。

慕筠瑶步履蹒跚，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顾淮景心骤然一紧，立刻上前：“夫人？”

慕筠瑶停住脚步，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通红的双眼中还有未褪去的痛苦和失望。

见她不说话，顾淮景望向小云：“将军说什么了？”

小云也红了眼，哽咽了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慕筠瑶阖上眼，泪水随着她的动作淌过脸颊：“回去吧……”

说完，她迈开腿，可才走了两步，整个人突然倒在了地上。

“夫人！”

“安玥！”

天色阴沉，晚秋的风带着几分凉意，枯黄的叶子缓缓从枝头飘落在地。

见小云终于从房里出来了，顾淮景赶忙问：“夫人怎么样？”

小云皱眉摇了摇头：“不太好，刚刚竟然吐血了。”

闻言，顾淮景心一沉。

吐血……

“他们说了什么？”他抑着心头的慌乱，问道。

“将军非要纳妾，夫人只说了句不合礼数，将军竟然骂她不贤，老夫人说了夫人小产一事后，将军还让夫人自省悔过。”

小云顿了顿，沉叹了口气：“现在那姑娘已经在揽月阁住下了。”

顾淮景听着，胸口钝痛翻涌。

难道这都是命吗？不管是赵安玥还是慕筠瑶，都非得经历这些痛苦不成？

可顾骁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自己曾经做过的。

他紧攥着拳，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沉默不语。

自打顾骁纳了唐雨嫣为妾，便再也没有来过慕筠瑶的院子。

转眼入了冬，雪一天比一天大。

顾淮景刚从管家那儿领了炭要给慕筠瑶送去，却见听见房里传出慕筠瑶沙哑的声音。

“你说过这辈子只要我一人的！”

手中的炭砸落在地，他不由自主地唤出：“安玥……”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茶碗的破碎声传了出来，顾淮景呼吸一窒，将所有规矩抛到了脑后，不顾一起地冲了进去。

只见慕筠瑶倒在地上，左脸通红，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泪水。

而顾骁冷冷地站在一边，似乎对她的悲戚毫不在意。

顾淮景瞪着他，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嫉妒和怒火在瞬间爆发。

他双拳一握，朝顾骁挥去。

顾骁目光一冷，亦如当年那般躲过后狠狠踢了下他的膝盖。

顾淮景闷哼一声，疼的跪了下去。

“淮景！”慕筠瑶紧张地看着他。

顾骁嗤笑：“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说完，又看向慕筠瑶：“有这么个忠仆，即便没有我，你也不会寂寞吧。”

听了这话，慕筠瑶面色一白：“你！”

“混蛋！”

顾淮景咬着牙，忍痛站起身，却被顾骁再次踢了脚痛处。

剧烈的疼痛让顾淮景脸刷的白了，冷汗一滴滴地从他脸上滑落。

他抬起头，猩红地双眼死死看着带着讽笑的顾骁。

顾骁冷哼了一声后漠然离去。

顾淮景喘息了几口气，转头去看慕筠瑶。

却见她泪流满面地望着自己，干裂的嘴唇嚅动着：“淮景，对不起……”

第四十二章

顾淮景养了一个多月的伤，但也落下了跛脚的毛病。

小云看了都忍不住红了眼，将军下手怎么就那么狠……

虽已新年，整个将军府都一片喜庆，而慕筠瑶的院子却冷清的紧。

慕筠瑶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到院子里望着远处的烟花，黯淡的眸子终于亮起了点点光芒。

她忽然想起在慕府时跟顾淮景过的第一个新年来了。

顾淮景偷偷跑出去买了好些烟花，两人躲开香雪，跑到竹逸轩去放，结果差点把房子烧了。

那曾触手可及的快乐，在此刻却那般弥足珍贵……

忽然，院门被推开，顾淮景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怀里还捧着好些烟花。

他清俊的脸上带着孩童般的笑容：“还记得我们一起放烟花吗？”

闻言，慕筠瑶红了眼，她点点头。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顾淮景和慕筠瑶，还有小云三人玩闹。

烟花的光芒映照着慕筠瑶苍白的脸，这一刻，她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顾淮景看着她，喉咙渐渐发紧。

安玥，安玥，或许还能让你笑笑，我才不会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人……

就在最后一个烟花放完前，慕筠瑶忽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视线中玩闹的顾淮景和小云也渐渐模糊。

下一瞬，慕筠瑶身形一晃，无力地瘫倒在雪地里。

深夜。

原本该一片欢笑的房内传出小云的低泣声。

顾淮景呆坐在台阶上，耳畔还回荡着大夫那句“积郁成疾，药石无医”。

他慢慢红了眼，紧攥的拳头一下下砸着地，直到双手麻木渗出了血才颤抖着停下来。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待她。

她明明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和顾骁，为什么所有的苦难都要她来承受。

顾淮景抬起满是血的手，颓废自责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站起身朝揽月阁走去。

必须要让顾骁知道，也许他知道慕筠瑶命不久矣，兴许就会回心转意。

自己不也是这样吗？等到失去后才知道悔过珍惜。

然而揽月阁门口的小厮却拦住了顾淮景，说顾骁吩咐过慕筠瑶院子里的人一概不见。

顾淮景气的青筋暴起，忍无可忍地朝院中喊道：“顾骁！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你辜负了她，你一定会后悔的！”

几个小厮见他这样无力，不由分说上前就把他打了一顿。

“一个外来奴才居然这么放肆，还不快滚！”

鹅毛雪悄无声息落下，风声簌簌，房内的蜡烛忽明忽暗。

顾淮景带着满身的伤，红肿着眼望着慕筠瑶的房门，终是无力地跪倒下去。

次日一早。

慕筠瑶在小云的搀扶下走到房门外坐下，看端茶来的顾淮景脸上都是伤，忙问：“你的伤哪来的？”

顾淮景扯了扯青紫的嘴角：“摔的，没事。”

闻言，慕筠瑶怔了怔，心知肚眀似的叹了口：“是我连累了你。”

顾淮景立刻摇头：“不是，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慕筠瑶深吸了口气，用尽力气挤出一个苍白却明媚的笑容。

“淮景，在我最后的时日了，咱们就像小时候那样在一起玩耍。”

说着，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我想在我走的时候，是笑着的……”

第四十三章

小暑刚过，唐雨嫣有了身孕。

原本就因为顾骁冷落的慕筠瑶更是失了所有的势，吃穿用度皆不如从前。

小云心有不忿，却又无可奈何。

慕筠瑶反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至少现在还吃得饱穿得暖。

前段时间顾淮景从柴房拿了块木头，给她雕了个小人偶。

慕筠瑶看着木偶，费力地弯了弯唇角：“真好，等我死了，能不能把它放进我的棺材里？”

听到这话，小云差点哭了出来。

顾淮景忍着心痛，温柔地笑了笑：“你若喜欢，我再雕几个。”

慕筠瑶摇摇头，呼吸浅浅：“一个……就够了，咳咳咳……”

刚说完，她转头捂着脸剧烈咳嗽起来。

慕筠瑶目光微凝，慢慢地拿开放开手，绢帕上那团殷红刺的其他二人心一窒。

她却平静地将绢帕折起来，拿起快要凉掉的药一饮而尽。

而后吃了个蜜饯才无奈开口：“天天喝药，我觉着流的汗都是苦的。”

小云借着倒茶先退下了，可刚出去就忍不住哭了。

顾淮景犹豫了一下，几次想握住那只纤弱的手，但最后还是压住了那股冲动。

慕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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