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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旧住在原来的宫殿,依旧被人称作郡主。

世子妃这个称呼好像离我很远了。

面上一片风平浪静。

可我知道,他们私底下议论纷纷。

已经和离过一次的人,是用了什么手段又回了宫?

我和陛下,又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置若罔闻,每日照常往太后原来住的地方去,然后抄上一整日的佛经。

面前的烛火微晃,我虔诚叩拜。

为已故的太后,也为我无辜的孩子。

陛下的声音就这样传到我的耳畔。

「这些日子,可还顺心?」

「卫候世子如今就在承乾殿外,求着要见你一面。」

他的掌落上我的肩,一片滚烫。

我猝然抬眸,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

穿堂风吹过,案上才抄了没多久的经书飒飒作响,被吹得到处都是。

我的目光滞了片刻,然后缓声问他:「那皇兄希望我见吗?」

他低低笑起来。

「一年多不见,你倒乖觉了许多。」

我默默颔首:「是。」

他避开我的问题,转而说了其他。

我就知道,他只是把话带到而已,私心里并不想让我见沈承州。

沈承州,沈承州。

我默念两遍他的名字,觉得实在晦气。

有娇妻在旁,还何必来寻我?

陛下俯身,捡起一张散落的经书,眉目微动,

忽而开口:「若不是知晓这是你抄的,朕还要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写过这些东西。」

我的心跳瞬间慢了半拍。

他抿唇,看了半晌我的神色,才抬步离开。

等人走后,我看了眼自己的手心。

冷汗渍渍,有一瞬间,我几乎有些呼吸不能。

他不提,我都快要忘了。

我没入宫以前不是个爱读书的性子。

整日可了劲地在外头胡玩,字自然写得极差,用狗爬两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太后整日看着我写的东西忧心,然后念叨字如其人这词实在假得不能再假。

天子为母分忧,没多久就将我召到书房。

他坐在桌前,恰到好处的五官上流露出些讥诮来,

然后扔了沓字帖给我:「照着练。」

只三个字,却让我每日对着那些字帖苦苦练上两个时辰。

他是天子,生杀予夺。

他的话,我得听。

可我后来才知道,我描的字帖,是他的。

12

这日过后,陛下常常会来看我。

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我们也不怎么说话,各做各的事情。

可每日黄昏时分,他会踏足海棠苑。

这几乎成了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在宫里住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背后那些人会如何议论我。

人言可畏。

可我不在乎。

我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些安逸。

直到我同陛下在御花园对弈,撞上孤身寻来的沈承州。

他看着我跟陛下相对而坐,眸底一片惊疑:「你们?」

他的脸色一点点变沉,须臾数秒之间,我不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么。

我只知道,他冷着脸说出了四个字。

「原来如此。」

这话意味太深长,我分辨不清,也不想去辨。

陛下仿佛丝毫不受沈承州的影响,稳稳当当又落了个子。

然后看向我,黑眸幽深:「到你了。」

对,到我了。

不管怎么样,这盘棋得下完。

所有事都得有始有终。

日色里,我慢悠悠落下一子,然后不经意间瞥到沈承州。

他下颌线绷得很紧,双拳攥得很用力,

眼底有乌青,看样子已经很久没睡好过了。

此时此刻,他是也觉得自己被背弃了吗?

而他所面对的偏偏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连一句轻慢之言都不能有。

直到后来我才从陛下的口中得知。

沈承州求着见了我很多次,次次失望而归。

而这次沈承州从宫里回去以后,家里才娶进来的娇妻仿佛一瞬间就讨了他的嫌。

日日闭门不见,在书房里喝得酩酊大醉。

每日最要紧的事,除了接着在宫门外求见我,就是满京都找成色最通透的玉镯。

他想做一个同我娘留给我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玉镯。

实在太可笑了。

情真情假,他自己真的分得清楚吗?

他这事做的明目张胆,看在旁人眼里,不知情的,还以为陛下用强权夺了他的妻。

惜屏整日为了这些传言忧心忡忡,可陛下每日仍旧雷打不动地来寻我。

我在不经意间看过官员呈给他的奏章,言辞恳切地求他立后封妃。

他朱笔一勾,很快就驳斥掉。

就同他这个人一般,乖戾又嚣张。

让人捉摸不透。

没过多久,就有件事闹得满城风雨。

卫侯世子新娶的平妻流产了。

是在跟沈承州争执的时候伤到的。

恶果还自身。

许烟的孩子死在了同我孩子差不多的月份。

听闻,两个人的争执是因为一个镯子。

他究竟有没有寻到同我当初碎掉的那个一模一样的?

我不知道。

这次,我终于点头愿意见他。

这日下了雪,满地洁白。

他看见我的时候,黯淡的眸子才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我走到他身前,不发一言。

他看着我,动了动唇,伸手想碰我,几次三番,却到底在半空中停下。

还没等我问,他就自顾自开了口。

「许烟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宛宛。」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初就像鬼迷心窍一样,铁了心想同她在一处。」

「她当初待你那样,我居然也觉得不算什么。」

「可我真的不是这样想的。」

他一句句地解释,仿佛极力想告诉我些什么。

我打断他的话:「我不想知道这些,这也同我没有半分关系。」

「我们已经和离了,再无转圜的可能。」

我尾音落下的时候,他险些红了眼眶。

眸子死死地盯着我,一直隐忍不发。

他说:「会有办法的,对不对?宛宛,你再信我一次。」

我讥笑出声,突然想起那日我小产,

陛下在我塌边问我,知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我恶作剧一般开口:「可以啊,你一步三叩头,叩到我满意为止,我就再信你一次。」

他这样的人,清高得很,让他做这样的事,不如让他去死。

男儿膝下有黄金。

僵持许久,我冷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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