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皇后娘娘的邀请,若是不去,岂不得罪?” 顾南亭捏着梳子,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去,万一再撞上程潇可如何是好; 若不去,又担心皇后降罪。 顾南亭凝神想了片刻,还是无奈地道:“那便去吧,只是换身素色的衣裙来,钗环也不要那些花哨的。” 为了不让父亲为难,这赏花宴她还是得去。 只好尽量不引起他人注意了。 云枝又是十分不解,这皇后娘娘的宴会,其他贵女哪个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 但她不敢逆顾南亭的意,只好满心疑虑地取了身淡绿色的衣裙来。 发髻也梳得简单,只用了绒花作为点缀。 “姑娘,若是打扮得太素雅,难免让人觉得不尊敬皇后呢。” 云枝犹豫了片刻,还是劝道。 顾南亭一想,也觉得有道理。 便往发髻上簪了一支步摇,又戴上一对珍珠耳坠。 这才出门,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 御花园内。 顾南亭站在人群后面,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一时也有些百感交集。 再站在这里,幻若隔世。 想到这,顾南亭自嘲地一笑,低声道:“可不是隔世了吗?” 周围衣香鬓影,暗香浮动。 顾南亭却没了赏玩的兴致,寻了个借口和皇后身边的侍女说了一声,干脆走开了。 不知不觉地,又走到了前世乌兰绮将她推下的高台上。 顾南亭有些惘然。 如今她重活一世,希望乌兰绮的命运也能随之改变。 不要再在深宫中为人替身了。 那样明媚的女子,就应该自由地活着, 正想得出神,耳畔突然传来了几道陌生的男声。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必是想给您挑一位出身名门的姑娘入东宫呢。” “大程的贵女还不是任由殿下您挑选?” “殿下身份尊贵,又不像那程潇,生母卑贱,怕是只能娶一些商户之女了。” 顿时,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响起。 顾南亭脚步一错,闪身躲进了一侧的阴影下。 那几人竟然在原地停下,开始说起程潇来。 言语之中,尽是轻蔑。 甚至还有污言秽语辱及他的生母瑶妃。 顾南亭咬紧唇瓣,突然有点能明白,为何前世程潇那么执着于帝位了…… 那边言笑声更大了。 “小门小户的女儿又如何,若能像那位爬上龙床的瑶妃娘娘一般豁得出去,怎么说也能当个王妃嘛。” “当程潇的王妃,还不如去太子殿下宫里当个洒扫宫女呢。” “哈哈哈……” 听着那些放肆的笑声,顾南亭不由得攥紧了裙摆。 纵然她已经不爱程潇,却还是为这些话恶心! 虽说天家无亲情,但好歹也是一父所出的兄弟。 出言竟如此恶毒! 这时,脚步声竟往顾南亭这边来了。 最多不过十步就能看到她! 顾南亭额间沁出薄汗,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只手蓦地从身后伸出,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了阶梯下。 “唔……” 顾南亭惊怒回头,却对上一双沉静如霖潭的眼睛。 竟是程潇! 第十七章 顾南亭的心疯狂地跳了起来。 怎么都没想到程潇竟然也在这里。 那方才那些话……他岂不是全听见了? 顾南亭几乎被程潇半抱在怀里,偷偷地往上一瞥,却见程潇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究竟是他当真平静,还是那些话他已经听了太多……已经麻木了呢?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脚步声已经慢慢远去了。 顾南亭察觉程潇的手松开,连忙从那亲密的姿势中脱身出来。 程潇拍拍衣袖上的灰,朝顾南亭拱手道。 “方才事发突然,不得已唐突姑娘了,还望海涵。” 又有一丝不自在地继续道:“小王程潇,之前没对姑娘说清身份,见谅。” 顾南亭看着他跟个没事人似的,还未来得及思考,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他们那样说你,你不生气吗?” 话一落,她便有些后悔。 果不其然,程潇眸底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 片刻后,他摇头苦笑了一下:“这种话,我从小到大已经听过太多,若要生气,早就气死了。” 果然如此…… 顾南亭有些不自在地拧紧手帕:“自古英雄不问出处,他日你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前世程潇登基后,几位皇子都离奇去世了。 虽然没人敢说,但都知道是程潇下的手。 那时顾南亭也暗暗心惊他手段狠辣,今日却是明白了一点。 程潇悄然探头出去,仔细打量四周后才对顾南亭道。 “若是有人看到姑娘同我在此处,难免损害姑娘清誉。趁着现在没人,姑娘快些离去吧。” 顾南亭嘴唇翕动了数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转身离开了。 程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晦涩。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除了母妃外,第一个会在意他是否会生气的人。 心里似有暖流涌过,将那些“若娶太傅之女,有益于夺嫡”的功利心冲淡了些许。 另一边。 顾南亭快速回到了宴中。 首座上,皇后言笑晏晏地同各位贵女说话。 坐在她身旁的,是一个容色摄人的女子。 穿着一身烟粉色的如意裙,明眸皓齿,竟将在座的艳色都压下去三分。 顾南亭听到身旁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位贵女是谁呀?” “小声点……她来头可不小,她母亲乃是皇上的堂姐,听说她一出生便封了嘉柔郡主。” 闻言,顾南亭拿着糕点的手一顿。 前世,这位嘉柔郡主会被指给太子,成为太子妃。 后来太子被废,她也跟着被幽禁。 听闻很快就去世了。 果真是自古美人皆薄命…… 皇后笑着扫视过坐上诸位,在看到顾南亭时,顿了一下。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位姑娘倒是很合本宫的眼缘。” 顿时,各种各样的视线从四面八方隐秘地投到了顾南亭身上。 顾南亭心中苦笑,却也只能起身行礼。 “臣女怎担得起娘娘称赞,是娘娘不嫌弃臣女蒲柳之姿罢了。” 言语大方,不卑不亢。 皇后笑意愈深:“不知是哪家能教出如此不错的姑娘?” 顾南亭顿了片刻,还是道:“家父唐晁,多谢娘娘夸奖。” 满座皆是一惊,连皇后眼底都掠过一丝复杂。 唐晁,大程太傅,同时兼任国子监祭酒。 官职不算特别高,身份却十分微妙。 因为他门生众多,朝中大半臣子都出自他座下。 若是娶了唐太傅的独女…… 皇后掩下眸中神色,声音愈发程柔:“本宫一见唐姑娘便觉得投缘,姑娘若是得空,不如常来宫中陪伴本宫?” 这几乎是摆在台面上的拉拢了。 太子是皇后嫡出,想来皇后也是为太子之位更加稳妥而打算。 顾南亭一想到进宫便可能遇上程潇,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好在话将出口时她想起眼前的人不可得罪,只好无奈地俯下身。 “臣女荣幸。” 她低低伏着身子,自然也注意不到,一道极其恶毒的眼神,正死死盯着她。 第十八章 好不容易才熬到赏花宴结束。 顾南亭身心俱疲地靠在马车壁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云枝在一旁十分兴奋的样子:“姑娘,宫中是否和传说中的一样,地上都是用金砖铺的?还有,皇后娘娘漂亮吗?” 侍女只能在宫门外等着,也难怪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