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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徒增痛苦罢,如若能死去才是最好的归宿。

柳言墨知她心痛悲痛,于是转了话头:“夫人希望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荀之窈低笑,无所谓道:“随便吧,我如今谁也不是,一个称呼,又何必在意。”

“夫人还是先喝下这碗汤药吧,身子要紧。”

神医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给她,那味道比过往三年闻着的都要刺鼻。

“这是毒药吗?”荀之窈喃喃的问道。

神医摇头,“夫人,你可折煞我了,身为一个医者,又怎会端出一碗毒药给我的病人?”

荀之窈怔怔地问他:“所以说,这世上能有让人忘记一切的药吗?”

“没有。”

神医劝她:“若是十分痛苦,能忘记一切也是好的。”

“若不能忘记,便不停下脚步地向前,如此,才能与过往道别。”

荀之窈痛苦地闭上眼:“可我却无法与过往道别,若是这世上有后悔药,该有多好啊……”

她要是能回到四年前,就绝对不会痴心妄想来到此处,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如今真是悔不当初……

神医无法劝荀之窈看开一些,毕竟没有人能经历她那般的惨痛,如今便只能劝她喝药,“夫人节哀顺变,您如今身子要紧。”

“我不喝,清醒地活着,比任何痛苦还要折磨。”

自己如今的痛苦,才是最好的弥补她犯下的罪孽。

可她就算痛苦千倍万倍,她的阿哥和族人都回不来了。

“神医,为何不让我去死呢?”

荀之窈像在自言自语:“让我死了,对我而言也是个解脱,我已经不想要就这么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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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夫人的亲人也希望夫人能够好好活着,若他们付出生命也坚守着此事,夫人为何不继承他们的遗愿,好好的活着呢?”

神医用心劝慰:“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在无限的可能中,便会有一丝生机,便会发觉活着的意义。”

荀之窈却问他:“这话是玄璟让你来劝我的吗?”

神医表情淡然:“非也,不过是一个医者的良苦之言罢了。”

“失去亲人的痛,也许每个人都经历过,若是如今的命是亲人的血换来的,不好好活着便是最对不起他们的事,何况这一次是用自己的命,夫人还是喝下药吧。”神医继续说道。

“我若不喝呢?”

“那在下只能等候夫人喝下,才能离去了。”

荀之窈不忍一个陌生人的善意就此被自己所弃,端起那碗苦药一口饮进。

“我喝完了,多谢神医所言。”

“若夫人能够想清楚,便是最好的了。”

柳言墨告退之后,荀之窈便躺在窗边默默地望着景色。

窗外仍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埋葬在风雪之中。

这场雪似乎下了很久,如今都没有停歇。

荀之窈忍不住想,到了春暖花开之际,自己的未来又在何处?

第31章 没资格后悔

晨间荀之窈止不住地吐血,神医又外出不能为她及时探诊拿药。

玄璟闻讯前来,以为荀之窈不肯好好喝药,对气虚体弱的荀之窈大怒。

“你就真的这么想死?!”

荀之窈躺在床榻上,惨白着一张脸,却说:“无论我现在如何,都与王爷无关,我从来都不欠你什么。”

“不管你是恨我还是不欠我什么,如今你在我身边,就必须按我说的做!”

玄璟怒道。

他想起自从荀之窈嫁到摄政王府之后,每日都在自己身边尽心尽责。

甚至比他贴身的小厮婢女还要劳累。

她的吃穿用度都因为自己的安排向来寒碜。

一国公主,在摄政王府过得连太后养的猫儿都不如。

可如今自己给荀之窈不输皇宫的待遇,她却像是闹脾气般,不好好爱护她本就多伤的身子,还从不给自己好脸色。

荀之窈怒视着他,呼吸却越来越不顺畅,气血一涌便彻底昏厥过去。

玄璟沉着脸,思绪复杂。

派人去去神医后,离开了雪阳院。

荀之窈醒来时已是落日残红。

身边已没有了玄璟,而是陌生的婢女与小厮,时刻监视着她。

照顾自己的侍女,端着柳言墨送来的药。

不忍地对她说:“王妃,您喝了药之后就再睡会儿吧。”

“谁是王妃?!”

荀之窈推开了那碗药,碗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这个场景她看了三年,如今摔药成了自己,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想起在自己阿哥死时,太后对自己所说的身不由己,身在皇家的命运。

荀之窈便每日生不如死,噩梦连连。

如今睁眼便是自己苦熬了三年的地方,她更是无法安睡。

梦中是浑身是血的阿哥和顾陵川,还有无数南阳国子民的痛苦哀嚎。

她最亲近的人死绝,玄璟已经没什么可威胁到她的了。

……

晚上,雪阳院。

玄璟始终觉得放心不下,来看荀之窈。

可荀之窈却偏偏不懂他的心思,也毫不领情。

屋内弥漫着一个淡淡的血气,荀之窈被寒夜冻得颤抖着身子,没有正眼看他。

玄璟听着她低低的抽气声心中不由得烦躁,怒斥荀之窈不要再这般装可怜。

“本王给你的你不要,如今又自虐给谁看?”

这就是她报复自己的方式?

荀之窈似是出神地开口:“我只恨为何要遇见你。”

这话让玄璟愈加的烦躁和愤怒,“你没有资格后悔!”

她这么能后悔!

既然来到自己身边,她就该永远留在此处!

荀之窈双眼含泪,正是因为她与玄璟的这个误会,才让她的悲剧开始。

“这三年,你对我从未有过改观,若是我真心想害你,又何必让自己如此卑微伺候,最后还导致自己国破家亡。”

荀之窈愈发激动,从床榻上摔了下去,她恨声道:“我死后,若是魂魄不散,我便日日诅咒你,诅咒你会像我一样,失去所有!”

“你就这么恨我?”玄璟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两个相对,他自由立场。

错只错在荀之窈认错了人,而她误会了他。

因此这三年来,他们两人都不好过。

第32章 倾尽所有

荀之窈的声声诘问,让玄璟面露悔色,他沉声开口。

“我知道这三年来我对你不好,我可以弥补你。”

他甚至将自己的承诺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只要你放下所有的心思,我们便能一直在一起,我会给你今后想要的一切!”

只要她愿意。

荀之窈闻言冷笑:“玄璟,你凭什么这么自大?”

“我要你死,才能祭拜我阿哥和所有的南阳国子民。”

此时的玄璟话语是那么的轻描淡写。

将她三年来的苦痛与弑亲之仇,都只用了对她不好这四个字囊括了起来。

她求了玄璟那么多次,可是他从未相信过自己,也从未放过自己。

这三年来,玄璟从未给过她一丝温暖。

“即便我认错了人,我也死心塌地地留在了你身边,为你倾尽所有。”

荀之窈抬眼望着玄璟,眼中充满的怨恨:“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为了你这一双眼睛,你误会了我那么多年我都忍了下来。”

“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真相,你会握着我的手说抱歉。”

会对她说:是我错怪你了,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对你。

可他没有。

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对她好这件事,于他而言是一种施舍。

在让她失去阿哥,失去身边的所有人后,他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玄璟心中一紧,移开了目光,却听她转而哀伤道。

“你对我伤害了你这件事一直深信不疑,我本是伤心的。”

但是荀之窈想,一生一世那么长,总有一天,她与玄璟定会从头来过,做一对恩爱夫妻。

“那时候我还抱着原谅你的想法,可你却欺骗我阿哥来到这里……”

玄璟沉默无声,在她的声声控诉下终是说不出话来。

仿佛方才对荀之窈的笃定都烟消云散。

荀之窈回想起雪地与宫殿中的满目血色与自己的绝望痛苦。

几乎要吐出心中的淤血,满腔的恨意却叫她无发喘息。

“你在我面前杀死了我最亲的人,还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从未见过有比你更心狠之人!你毁了我的一切,你叫我如何不恨你?”

她看着玄璟,笑得凄惨:“而今你也是高高在上的对着我说,为什么我就这么恨你?”

他总是高高在上,仿佛将自己看作一件没有喜怒哀乐的物件。

仿佛他的一句话自己就要放下过去,放下了杀亲之恨,灭国之仇,与他好好相处。

“你觉得这可能吗?”

他又怎么有脸,将自己又困在此处,对自己说出这些话!

荀之窈大恸,嘴边溢出一道血痕。

“就算如此,你也不得离开本王!”

玄璟愤怒地拂袖而去,回到自己的房间,荀之窈的声声责问让他感到心乱。

正要压下心中的不适,却摸到袖边的一处湿润,那是荀之窈的血。

一直感官灵敏的他竟没有察觉到。

他攥紧拳头,终是没再回到那个房间,不想再去面对荀之窈的满腹怨恨。

第33章 活比死痛苦

玄璟一夜未眠,翌日一早就来到了荀之窈的雪阳院。

屋内的慌乱一片,因为玄璟的到来变得安静,只有浓郁的血腥气在屋内无法散去。

原来荀之窈吐血了一夜,却忍着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直到早上掀开帘子,床榻上已满是鲜血。

因着之前的教训,每天夜里荀之窈要被逼着喝下安眠药才让人放心守夜。

但荀之窈体弱又有重伤在身,因此剂量不大,所以荀之窈才能在深夜的疼痛中醒来。

玄璟怒问荀之窈为何要这么做。

荀之窈嘴边仍是流着鲜血,充满了恨意。

“你问我为何要这么做?像你这样没有心的人,又怎么会明白。”

她没有一刻不是想要离开圣朝的,她没有一刻不是想要随阿哥与国人而去的。

荀之窈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满是苦痛的泪。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你若是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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