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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太守话里的意思,齐齐僵住,一时竟连磕头都不敢了。

  墨怀闷咳几声,瘀滞的心口稍微轻快了一些,他瞥了眼太守,看得对方低下了头这才将目光落在了父子两人身上,他们大约没有经历过眼下这种险境,已经抖如筛糠,浑身汗如雨下。

  墨怀心里叹了一声,他什么都没说呢,何至于此?

  当年他被先皇拿刀架着脖子的时候,也不曾如此恐惧。

  “都起来吧,朕此行为施恩,并不想算账。”

  父子两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猛地松了口气,又砰砰砰地给墨怀磕头。

  墨怀一蹙眉,有些不耐烦,他若是有心为难,这两人连磕头求饶的机会都没有,这幅样子做出来给谁看?

  他看了眼蔡添喜,对方立刻会意,高声呵斥道:“皇上让你们起来,听不懂吗?!”

  父子两人被吓得一哆嗦,顿时不敢再磕头,慌忙站了起来。

  墨怀不想再看见他们,挥了挥手就想让人出去,可眼看着他们就要出门却又忽然想起来刚才太守的反应。

  若是今天文家人就这么出去,往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这父子两人如何他无所谓,可……

  “站住。”

  父子两人浑身一抖险些又跪下去,好在有了刚才被教训的前车之鉴这次他们撑住了,只哆哆嗦嗦地转过身来:“皇,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墨怀抬手揉了下额角:“蔡添喜,把朕用的洮砚赏给他。”

  上好的洮砚本就是千金难求,何况还是皇帝用过的,足以当做传家宝累世交托。

  可文家父子已经被刚才的事吓破了胆,文平尚且能反应过来自己得了这赏赐,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可文汉文却已经彻底傻了,连谢恩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被他爹拽了一下才再次跪了下去。

  墨怀连多看一眼都懒得,摆摆手就让人退了下去。

  太守顺势跟着出了门,虽然如愿以偿地逃过了皇帝的盘问,可心里却并不痛快,这文家父子俩是不是活腻歪了?得罪谁不好竟然敢得罪皇帝。

  连他都拖累了!

  他目光阴恻恻地扫了父子两人一眼,这才钻进了自家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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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很快散了,议政厅也清净下来,程今夏放轻了力道给墨怀按揉太阳穴,也不说话,气氛倒是静谧祥和,只是一丝若有似无的沉郁游荡其中。

  墨怀拉下她的手摩挲:“不必多想,我早就不在乎她了。”

  程今夏一听就知道墨怀又是在故作平静,却仍旧没有拆穿:“那就好,皇上用饭吧,吃完睡一觉,太医说你最近很累,要好生休养。”

  墨怀喜欢听她说这些寻常过日子才会说的话,答应得也很痛快,可心里想的却完全是另一码事,昨天一宿没做正经事,今天他得把应对章程写出来,还要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免得朝廷真乱起来,祁砚和文适应对不了。

  但这些他不会和程今夏说,只听话地打开食盒将面端了出来,可只是一眼他眉头就拧了起来:“盛大小姐,你怎么耍人呢?不是说了你给我做吗?拿御厨的手艺糊弄我算怎么回事?”

  程今夏没恼,眼角反而带了点喜意:“瞧着像御厨做的?有人教果然容易长进,你尝尝味道是不是好了很多?”

  墨怀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来,略有些惊讶:“你特意去学了?”

  “你若是早说我煮的面从来就没熟过,我早就去学了。”

  墨怀失笑,面固然是生的,可只有他自己吃得下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他端起碗正要吃,老安王却又来了,他想明白了昨天墨怀的那句话,在先皇的名声和他第三子之间,他还是选了儿子,所以这次来是特意表态的。

  事关朝堂格局,墨怀不敢马虎,只得放下面碗与老安王细谈一番,等将人送出去的时候面已经彻底坨了,他仍旧吃了个干净,正要喊人来收拾碗筷,钟白却忽然走了进来,脸色十分复杂:“皇上,夫人来了。”

第258章你只是来质问我的

  墨怀仿佛是没听清楚,好一会儿才看过来:“你说谁?”

  “夫人,那位文夫人来了。”

  墨怀指尖一颤,他随手拿了个什么东西来翻看,声音里是刻意的漫不经心:“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臣刚才操练完从长廊上过,就瞧见她在底下说要上龙船,”他大约是想起了刚才看见的情形,眉头拧得死紧,嘴角都多了一丝嘲讽,“可这龙船是她想上就能上的吗?现在人还被拦在底下呢,我就是来说一声。”

  墨怀一皱眉,下意识道:“你知道是她,还由着人拦?”

  “那不然呢?”钟白睁大眼睛,显然被诘问得十分不服气,“她昨天也没让咱们进啊。”

  墨怀似乎是被噎住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兴许是有什么旁的事情,让她进来吧。”

  “能有什么旁的事情?”钟白愤愤不平地嘀咕,“不就是从文家父子哪里知道您现在是皇帝了,能给她好处了,所以才上赶着来认亲了吗?这人真是……”

  他自以为小声,可奈何天生嗓门嘹亮,说的话连在外间的程今夏都听见了。

  “钟统领快去吧。”

  程今夏抬脚进门,一开口就打断了钟白的嘀咕,文夫人赶在这时候过来的确容易让人多想,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说得太过直白。

  那位和墨怀毕竟是母子,在昨天之前,墨怀对她还十分敬重,人心不是几天就能扭转的,哪怕昨天的事再怎么伤人,墨怀也不可能对她没有丝毫期待。

  钟白大约也知道自己那些话很刺耳,顺势闭嘴转身出去请人了。

  墨怀丢开手里翻看的书,略有几分苦涩地笑了一声:“其实不用拦他,我也那么想。”

  可是,他竟然不觉得难堪和愤怒,这才是让他觉得悲哀的地方。

  “程今夏,我……”

  程今夏抬脚走过去,弯腰理了理他的衣襟,声音低缓:“我明白。”

  她明白墨怀的庆幸,也明白他无法宣之于口的复杂心情。

  旁人遇见这种事会如钟白一般愤怒,可墨怀不一样,他把萧懿夫人看得太重要了,重要到哪怕被利用他都只觉得庆幸,庆幸自己还有这样的价值和筹码,能把这个抛弃他的人拉回来。

  何其悲哀。

  “萧懿夫人喜欢什么?我让厨房备些点心上来吧?”

  “……我不记得她喜欢什么,我小时候日子拮据,有什么吃什么的,她也都是先紧着我吃。”

  那些年,萧懿夫人是真的对他好,是一个母亲所能做到的最好,好到他时常羞愧,懊恼自己年幼时候不懂事,不懂得体贴她才让她年纪轻轻就病重而亡。

  “那我看着置办吧,做一些兰陵的特色。”

  “好,”墨怀抓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辛苦你了。”

  程今夏安抚得回他一笑,转身退了出去。

  议政厅只剩了墨怀自己,他便再也坐不住,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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