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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时间已经晚了,远处也聚起了乌云。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雪,所以我俩便调转船头,但刚开出一会儿,船底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船身跟着一震,很快,海面上浮起了油污。

  油箱破了!

  回家是不可能了,好在附近有座小岛。

  我负责把船往小岛方向开,祁宴则去准备充气艇。

  当水漫上脚底时,充气艇也准备好了,好在这会儿离岸边已经不远,划了没多久就到了。

  然而就在我们上充气艇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发病了。

  头晕且恶心,身上也因为这一番折腾而湿透,冷得打抖。

  天上闷雷滚滚,看来雨雪要比天气预报来得早。

  我强忍到了岸边,就再也走不动了。

  祁宴拽着我跑了几步,显然是发现了我不在节奏,将我拽到了背上。

  后面的事我有点糊涂,只知道自己好像是吐了,还说了些胡话。

  我今天真的挺开心的,毕竟是第一次开船,第一次海钓。

  以至于明知自己身体不合适,还是放纵了。

  可我不想死在这里。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这阵眩晕很久才褪去。

  醒来时,我感觉挺温暖。

  身上套着一个软软的东西,应该是急救包里的睡袋吧?船上本来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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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弥漫着干热的气味儿,我从睡袋里钻出来,立刻感觉到肩膀好冷。

  我的衣服没有了。

  附近就有火光,那里有个模糊的人影。

  我便叫了一声:“祁宴?”

  人影立刻一动,起身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他身上的气味儿就传了过来,熟悉的体味儿里混合了海水的腥涩以及燃烧的干呛。

  借着火光,我能看到他上身没穿衣服,但因为角度的关系,我看不到他的脸。

  祁宴一来就把我按回了睡袋里,说:“衣服湿了,先到里面呆着。”

  我问:“你冷吗?要不要进来?”

  “不用。”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你再睡一会儿,等下衣服干了,我再叫醒你,咱们一起找找人家。”

  虽然他没告诉我,但我自己能感觉。

  我发烧了。

  我也听得出,他的嗓子哑了。

  不过,我现在半死不活,出去也做不了什么,便听他的,闭起了眼。

  感觉祁宴在我的额头上吻了吻,又拉好了睡袋。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天亮。

  我是被祁宴吻醒的,他将烤干的衣服递给了我。

  我俩吃着从船上抢救下来的面包和香肠,一边观察着四周。

  

第176章 我得了癌症

  这是一个植被十分茂盛的小岛。

  我们停留的地方是一片石头堆,因为形状的关系,这里正好有个檐,所以很干燥。

  其他地方都湿漉漉的,祁宴说,昨晚这里下了小雨。

  他还说,昨晚他背我过来时,其实已经在附近找了,这一代没有人家,也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所以今天,咱们得沿着海岸线再走走。”他说,“就算找不到人,也得找点淡水,咱们的水只够维持两天。”

  我点头。

  这个计划想得很好,但很快就失败了。

  因为刚找了一小会儿,我的头就又开始眩晕加剧痛。

  这次我直接失去了知觉,但似乎并没有过多久,就被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弄醒了。

  痛苦反反复复,浑身忽冷忽热,头痛欲裂。

  我知道祁宴在不断地给我喂吃的和水,但我一转眼就将这些珍贵的资源吐了个干净。

  终于,我清醒了几分。

  眼前是祁宴的脸,因为光线已经黯了,我看不清楚。

  只隐约见到他嘴唇在动,似乎在说话,许久,我才听清,他说的是:“我背你去找水。”

  我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

  只能尽力地摇头。

  发烧、头晕加上反反复复的呕吐,我已经脱力了。

  何况,找水带着我这种累赘做什么?

  “我怕有动物伤害你。”祁宴说,“我背着你,别怕,不会很累。”

  我摇头。

  我说:“我快死了。”

  没有听到声音。

  意识越来越昏沉,我的眼前开始模糊。

  难道是我的声音太小了?

  的确,因为脱水,我的嗓子已经很难发出声音。

  于是我用力提高了声音,尽了我的全力:“我得了癌症……你肯定已经知道了,我就快死了。”

  我重复道:“我快死了……”

  我快死了。

  虽然病情在不断加重,可此刻,这种濒死的感觉是最强的。

  我真的快死了。

  我恍惚着,没有任何精力思考。

  就在这时。

  忽然,口中尝到了温热的液体。

  是热水吗?

  我本能地吞了几口,此时此刻,任何液体的滋味儿都是绝好的,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按住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我顾不得想那是什么,按牢了它,用力地吸。

  吸着吸着,忽然感觉味道不对。

  这浓浓的甜腥气……

  我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

  我的眼睛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手心和嘴唇上的触觉仍在。

  我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定顿过来——

  我的嘴上贴着一只手。

  流进我口中的是血液。

  从昨天钓鱼开始,祁宴就一直承担着重体力,而且他到现在始终没合眼。

  隆冬的海岛环境恶劣,仅有的水和食物全都被我糟蹋了,而他一直在照料我,几乎没有得到任何补充。

  人体其实只有四升左右的血,失血八百毫升就会有生命危险。

  此时此刻,把血给我极其是不明智的。

  何况我已经告诉他,我得了癌症。

  我已经确定他知道了。

  理智的人都明白,此刻的我已经没有拯救的价值。

  的确,祁宴最近对我的态度很好,我也知道他是喜欢我的,喜欢我的脸,喜欢我的身体。

  他喜欢我,就像喜欢那只兔子。

  或许还有恐惧跟愧疚,但,直到这一刻,我才不得不说。

  原来他真的爱我。

  爱一个人可以重逾生命的,就像他此刻割开手腕,所做的选择。

  可是……

  他真的爱得太迟了。

  我拉开祁宴的手,张了张口,喉咙倒是润泽了,但满嘴的血腥气堵得我一时间还发不出声音。

  耳边传来祁宴温柔的声音,他说:“我去找水,你别睡,在这里等我……我最多十五分钟就回来。”

  我摇头,张了张口,说:“不用,你的手……”

  也不知他听清了没有。

  听到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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