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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颔首。

还是别见了吧。

空气安静下来,我在心中细细盘算最近的事。

自我回来,司匪总是咄咄逼人,虽没明摆着和我过不去,但事事指向我。

两年前,也是在这里。

他说出那一句「我要不要一个女人,还需要理由」,我把这句话默认为我们关系的句点。

但好像他并不这么认为。

不然,他也不会在见面后说出那一句「别总挑战我的忍耐」。

也是,高傲不可一世的大少爷,习惯了在每一段关系里掌控主导权,便是要结束,姑娘也该诉尽不舍千般挽留。

我的体面洒脱,倒成了他的心结。

想到这些,我心生烦闷:

「司匪,是不是我真求你,你就能痛快了?」明明心里堵得难受,我却忍不住舒开眉眼:「好,我求你。」

如愿了,司匪应该舒坦了才对。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说出这番话后,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目光死死钉在我脸上,唇畔牵起冰冷的弧度:「你觉得我是想让你求我?」

「不是吗?」

上一次,我没求他,他毫不犹豫摔碎知意。

他若没给梁白薇足够的底气,她怎么敢把咖啡泼到我身上?

现在,他也不见得是真的生温姝的气,不过是借机逼我低头,没骨气地求他罢了。

我不觉委屈,但也很难说一点也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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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七年,我付诸满腔真心爱意,他弃之如敝履。

辜负真心的人,反而理直气壮肆意践踏我的尊严。

「你不是说我有骨气吗?现在没有了。」我微微侧头,掩去眼底苦涩:「可以放过我了吗?」

「嘭」一声巨响,司匪震怒踹向桌子。

我眉心一颤,终究没躲,硬生生受着他的怒火。

「我真是不明白,你对每个人都能笑脸相迎,到我这却连一句软话都没有。我做什么你都不领情,知意说不要就不要,别人给你气受你也要算到我头上。

「我以为,凭我们二十多年的知根知底,那七年的相濡以沫,你对我是有过半点真心的。

「因为我一句气话,你就可以消失得干脆利落。」

他失望至极,偏唇角却噙着一抹笑,灯火明昧间,整张脸都抹上了森冷之色。

可话说到最后,分明沙哑得凄惶:「棠岁,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12

到最后,司匪甩门而去。

巨大的响声震耳,我缩了缩肩,久久怔然。

手机铃声不断响起,我恹恹接起。

温姝小心翼翼问:「岁岁,周锦说你去找司匪了,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我强撑起精神:「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司匪那厮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哥在呢。」温姝自责地说:「是我太冲动了,想着为你出口气,没想到你可能会因此受气。」

「别自责,他心里不痛快,折腾人是早晚的事。」

温姝这一闹,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契机罢了。

「唉。」温姝长长叹了一口气:「大少爷真的好别扭哦。

「我都能看出来,他明明挺惦记你的,又放不下身段服软,尽干些荒唐事,逼你先低头。」

她最后总结道:「孽缘。」

这天晚上,我反反复复想起司匪,然后不得不赞同温姝的话。

是啊,我和司匪,真的是一段孽缘。

小时候,司匪不喜欢我。

他打小长得漂亮,大人们总爱去捏他的脸蛋儿。

我手痒痒,也伸出手。

被他毫不留情拨开,酷酷丢给我一句:「丑八怪。」

我哭得好伤心。

稍大些,他还是不喜欢我,从不和我玩。

每天在门口喊他出去玩儿的小姑娘都不重样,唯一相同的,是都很漂亮。

我心想,肯定是因为我不够好看,所以他才不和我玩儿。

小小的我,从司匪那尝到了些许落寞。

十几岁时,司匪已经野得没边。

身边的姑娘换了一波又一波。

他还是不喜欢我。

我们偶尔在两家聚会遇上,大人们开我们的玩笑:青梅竹马,如意登对。

大少爷不满皱眉,吊着懒洋洋的京腔:「别害我,小仙女谁爱伺候谁去。」

大人们哈哈大笑,我直接回怼:「切,好像谁看得上你一样。」

那时候,我的人生顺遂得容不下一丝伤感,哪管他喜不喜欢。

他嫌弃我矫情爱作,我嫌弃他大少爷轻狂离谱。

我们如同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人生赛道野蛮生长。

偶有交集,默契得互不搭理。

在很长时间,我都理所当然地认为。

我和司匪都会拥有最灿烂的人生,在彼此故事里,成为无足轻重的过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应该是十六岁那年的冬天吧。

我和司匪的关系,如同我的人生一般,在那一年天翻地覆。

破产风波持续了整个冬天,父亲终成了我怀里一方小小的盒子。

凛寒彻骨的冬夜,我抱着他的骨灰盒,任由大雪覆盖,静静地等待着生命抽丝剥茧地离开。

有人火急火燎冲到我身边,以一种疯狂的劲儿把我拽了起来。

清冷的雪光映照着少年司匪好看的脸,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气急败坏,额头青筋突出,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他凶狠地盯着人:「棠岁,你是不是有病?」

13

司匪说得对,我真的病了。

我以前虽然是个顶娇气的姑娘,但很少哭。

那段时间,我却常常哭,一整个冬天,眼睛的红肿都没消过。

司匪那样张扬肆意的公子哥,也不知道哪来的耐心,硬是忍耐着陪我熬过一个个昏天暗地的白天夜晚。

我熬过那段苦难,却也陷入了公子哥的千般温柔。

清醒时,常因身份的不匹配患得患失,可又难抵他温情缱绻。

刚在一起时,偶有知情者,总对我嗤之以鼻,讽刺我落魄千金拼命抓住司匪当救命稻草,被甩是迟早的事,真是可怜。

我也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姑娘啊,自尊强地融入骨子。

所以,我提出把这段感情转入地下。

司匪起初不同意,扛不住我反反复复地磨人。

那天,他攫住我的唇,唇齿相依时他坏笑问:「想清楚了?」

「什么?」

他半真半假唬人:「惦记我的人可不少,你到时别吃醋。」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却还是坚定地点头。

那时我是如此自信。

司匪虽然浑不懔,但出身名门,严苛家训教养刻在骨子,他磊落守则,不至于在情感上有损清白。

便是他真的喜欢上别人,也该是在与我划清界限之后。

我是这么坚信着的。

可后来,我们大多数的争吵,也都源于此。

追逐他的姑娘前仆后继,虽不见他真对谁动了心,但传入我耳中,终究是带着暧昧旖旎的。

我有时难忍酸意,免不了一番争论。

司匪云淡风轻地提醒我:「怕别人知道你是我女朋友的人是你,忘了?」

「这是两码事。」我气急:「你总可以说自己有女朋友吧?」

「说了,她们要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做什么了?」

他坦坦荡荡的,反而像是我在无理取闹。

「我一没和她们牵手,二没有和她们接吻,更没有上床。」他勾唇冷嗤,话里携枪带棒:「你和那些男演员,牵手、接吻样样来,我不也没生气?」

「那是我的工作。」

像是对我的报复,司匪寸步不让:「嗯,我也是逢场作戏。」

这样的争吵,日复一日,始终无解。

吵得急了,我们也会不遗余力地刺痛对方,伤人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年轻的我们,爱恨都轰轰烈烈。

争吵过后,他费尽心思宠,我也就一次次舔舐伤口,清醒地沉沦。

我们不知疲倦地多年纠缠,看月亮说情话,吵红脸字字见血。

那么长的七年,哪怕是吵得最凶的时候,我也从未想过离开。

我以为,司匪再怎么荒唐,都不至于卑劣。

可他轻慢地说出那句话,击碎了我所有的尊严。

司匪说我对他没有半点真心,仅仅因为一句话就舍他而去。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可以虔诚地付出一颗真心,伤痕累累也甘之如饴,但是,我永远不会成为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他否认我的真心,我亦不愿辩解。

我从不怀疑,我们的确热烈诚挚地爱过。

只是飞鸟与鱼,同行一程,终难逃殊途。

我们不同路了啊。

14

整个晚上,我都沉在梦里。

早上醒来,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田女士兴冲冲打来电话:「沈导那边和我约了签约时间,他并没有因为撤资风波换人的意思,我们可以放心了。」

我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有点意外。

沈引弦这个人,真有点意思。

签约定在下午。

田女士早就和沈引弦这边对过合同,眼下也没什么需要商讨了。

但鉴于这次撤资,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和我有关,但以梁白薇对我的敌意,指不定还要搞出来什么幺蛾子。

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沈引弦,和我合作,他或许有麻烦。

一部电影,凝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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