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灰色幔帐飘荡。 季柠不由想起刚和季廷川结婚那会儿,幔帐的颜色是代表着浪漫幸福的紫色。 可现在六年过去,幔帐不知道换了多少回,早就不是从前的颜色了。 窗外被冷风吹得沙沙作响,下起了雨。 几个小时后。 季柠艰难的穿好衣服下楼喝水。 刚倒好水,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季柠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季廷川一身水汽的走进,身后还跟着大腹便便的安舒言。 季柠手中水杯倏地掉落在地! “啪”的一声巨响。 季廷川看了季柠脚边的玻璃碎片,对着佣人吩咐:“把行李都搬进一楼朝南的那间房。” 季柠哑声问:“你什么意思?” 季廷川神情淡漠:“以后,她就住在这里。” 第七章 季柠不可置信的看着季廷川:“你要让害我孩子的凶手住进这里?” 季廷川眼底闪过不耐,语气加重几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说完,天空忽的一道闪电。 照亮季柠苍季消瘦的脸。 季廷川心底一软,又觉得自己说狠了。 他抬步朝季柠走去放轻声音。 “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我会让你来抚养,至于安舒言,她不会对你构成任何威胁。” 季柠心底狠狠一抽,浑身都在轻轻发颤。 “不必了。” 她转身躲过季廷川伸出的手,强撑着转身回房。 季廷川手一空,眼神瞬时冷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 季柠刚下楼,就看见季廷川和安舒言在餐桌前吃早餐。 二人不时低语些什么,好像他们才是夫妻一般。 季柠突然想起。 从前,季廷川每天的早餐都是她亲手准备的。 可随着他在外面越来越过分,她也就不想做了。 “太太。” 佣人看见季柠忙招呼。 季廷川闻声回头,看向季柠:“过来吃早餐。” 安舒言也柔声开口:“这些都是我早上做的,希望季太太不要嫌弃。” 季廷川语调冷淡:“又不是她做的,她有什么资格嫌弃。” 季柠没有说话,只觉喉头堵塞。 她现在感觉自己像一条脱水的鱼,即便张大嘴巴呼吸,也无法缓解一点胸口的疼和闷。 接连好几天,季柠下楼的时候,季廷川和安舒言都在吃早餐。 毫无疑问,每天的早餐是安舒言挺着孕肚亲手准备的。 这天,入睡前,季廷川突然对季柠说了一句:“她比你更像一个妻子。” 季柠呼吸一滞。 有那么一瞬,感觉心被这句话剖成了两半。 她侧躺看着背对自己睡过去的男人。 眼前的人,真的还是她的爱人和丈夫吗…… 最终,季柠失眠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睡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近中午。 刚走出卧室,隔壁房间便传来了季廷川的声音。 “你想怎么布置?” 季柠眉眼突然跳了下,朝隔壁走去。 安舒言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我们可以在这里放给宝宝玩的玩具,还有墙边,可以放挂给宝宝识字认数的插图……” 越来越兴奋的话突的戛然而止。 安舒言‘呀’了一声整个人朝季廷川身旁躲了躲。 季廷川回头,看见神色苍季的季柠,忍不住讥讽:“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简直和鬼一样。” 季柠看着一片凌乱的儿童房,自己怀孕时为宝宝准备的儿童画、蜡笔都被随意扔在了地上。 她看向季廷川,眼神几近麻木:“你要把这个房间给她的孩子?” “嗯。” 季柠手缓缓覆上腹部,那遗失的空洞拉着她五脏都绞痛。 “那我们的孩子呢?”她轻声问。 不等季廷川回答,她又坚定的开口。 “这个房间属于我的孩子,我不会让给杀害他的凶手。” 安舒言立即拉住季廷川的衣服,满脸委屈:“廷川,我没有推她,真的不是我。” 季柠只直直看着季廷川:“你敢让她发誓吗?” “发誓如果真是她推了我,她就孤独老死,无人送终。” 一阵冷风吹来,安舒言打了个寒颤。 季廷川眉心拧了起来,这种被忤逆、针锋相对的感觉让他很恼、很不爽。 他将衣服从安舒言手中扯出,起身看向季柠,眉眼间俱是恼意。 “医院楼梯口的监控是死角,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她推了你。” “孩子已经没了,你再无理取闹又有什么用?” “季柠,还是你就是希望我断子绝孙?” 接连好几个问题砸向季柠。 她张唇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是徒劳。 一双刚买的鞋子,就是沾上一点灰,人们都会弯下腰把鞋子擦干净,后来,鞋子旧了,就算被别人踩上一脚都很少低头了。 人大多就是这个样子,起初,她皱一下眉都觉得心痛,最后,她掉下眼泪也不会顾了。 季廷川,你的心早就变了,我怎么才发现呢? 第八章 季廷川说完,就不耐烦的直接转身下了楼。 安舒言嘴角泛起得意,跟了上去。 眼泪不知何时不满脸颊,季柠却恍然未觉。 偌大的房子里,阳光倾泻一地,透明的尘埃在空气里上下浮动,可偏偏又安静的让人窒息。 第二天早上。 季柠从餐桌边经过,安舒言的筷子却突然掉了。 她神色为难的对季柠道:“季姐姐,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季廷川见季柠毫不理睬人的模样,心头火一起。 见安舒言似乎要艰难弯腰自己捡的样子,直接开了口:“让她捡,这个孩子她以后都要亲手养,捡个东西算是感谢你。” 仿佛一盆冷水泼下,从头凉到脚。 季柠脚步一顿。 她转过头看着季廷川,想不明白他为何能说出这种话。 “你要我捡?你确定。” 季廷川本想直接开口说是,可不经意和季柠平静的眼神对视,心一紧,话突的就梗在喉咙。 空气一时间几乎凝滞。 安舒言脸色控制不住的难看。 直到季廷川手机一响。 他这才重重放下碗筷,起身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安舒言连忙起身帮季廷川整理衣领,一副贴心妻子模样。 季廷川扫季柠一眼,没有推开安舒言的手。 门关上。 安舒言一瞥季柠,得意的大声嚷嚷:“吴嫂,晚上做廷川最爱的红烧鱼。” 季柠没有理会安舒言的挑衅。 她缓缓转身回了房。 手机一响,却是程君颐发来一条信息,约她在咖啡馆见面,把药还给她。 季柠盯着屏幕想了想,回了‘好’。 咖啡馆。 程君颐将装有药的袋子递给季柠,又拿出另一份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她。 “顺手买的,送给你。” 季柠下意识就要拒绝:“不用……” 程君颐笑了笑,眼底都带着温柔:“只是一条雏菊手链而已,我记得你高中最喜欢雏菊。” 季柠一愣,没想到程君颐会记得。 程君颐声音诚恳温润动听:“我这次出国去找了著名的心理学教授,如果你愿意,我想带你去和他聊聊。” 季柠听出了程君颐关心,却觉得无措。 程君颐看着她:“不一定要现在回答我,等你真的想好了再告诉我,我随时都在。” 一时间,季柠心中五味杂陈。 …… 从咖啡馆回去后,季柠将程君颐给她的药和礼物都藏进了柜子里。 她静静坐在书桌前。 咖啡馆里,程君颐说“雏菊的花语,是希望和爱,我永远记得你曾经的笑容”,可从前的季柠是什么样子,她自己好像都快要忘记了。 季柠在书桌前想了季久,最终起身重新打印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屋外不知何时变了天,扯过几道闪电后又下起了雨。 晚上。 季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便看见季廷川一脸阴沉的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程君颐送她的雏菊手链。 “谁送的?” 季廷川举着手链看向季柠,眼底带着浓浓戾气。 季柠愣住了:“你翻我的东西?” 季廷川眼底蓄起怒意,扬手将手链一摔,正巧砸在季柠身上。 “我再问一遍,谁送的?” 季柠痛的一缩,终于反应过来。 “你怀疑我出轨?” 霎时间,季柠莫名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她看着季廷川,有些不解又有些讥讽:“就算我真的做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季廷川的眼睛被愤怒染得腥红。 “啪——!” 一道极其响亮的巴掌声瞬时在房间内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