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绾绾往后瞧一眼,催促他,“你还是快走吧,一会儿他们回来你就逃不了了。” 少年稍稍点头,正要往殿外走,忽觉脚腕处传来一阵疼痛,疼得他蹲下身子。 “你受伤了!” 凌绾绾低头看去,发现他脚踝处渗出一道血迹。 “方才被他们的暗器伤到了。” 少年忍得面色通红。 “我带你回屋包扎!” 他救过自己的命,凌绾绾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抓。 “好。” 少年也欣然应下,她扶着自己起身时,他眼角却掠过一抹狡黠笑意。 回到禅房,凌绾绾命春盈关上房门。 褪下他的鞋袜,她才发现他伤口极深,想来逃了很久,鞋袜上沾满了血渍。 “我这里没有药,你还是要赶紧下山去寻个太夫看看。” 处理完,凌绾绾擦净手嘱咐他。 “外面到处是赫祈年的人,只怕我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少年发愁道。 “赫祈年?朝中的赫太傅?” 凌绾绾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不错。” 少年点头。 “听闻赫太傅近来因为陛下立国法一事与内阁闹得极凶,你是内阁的人?” 少年缄口不语。 内阁之中唯有一人姓赵,凌绾绾面色微变,“你是内阁新晋的首辅赵怀羿?!” 这下,少年终于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凌绾绾忽觉自己的眉心突突直跳。 “不行,你得赶紧走了!” 得知他是赵怀羿的那一刻,她脸色变得飞快,直接起身赶人。 “本君可救过你一命!” 赵怀羿扣住她的手,面上的好脸色也没了。 “方才我也救了你一命,咱们互不相欠,现下谁也不欠谁的!” 凌绾绾厉声提醒他。 “你怕我给凌家招来祸端?” 凌天朝和凌绾绾的几个哥哥在朝中都是不起眼的小官,惹不起位高权重的赫祈年,赵怀羿一眼瞧出她心里打的那点小算盘。 “不错,我身为女子虽不能光耀门楣,却也不能给父兄招来祸乱。” 凌绾绾沉着心思回话,手已经在扯着他往外赶人。 “你就认定我斗不过那赫祈年?” 瞧她这副迫不及待要跟他撇清关系的样子,摆明了认为他会输。 凌绾绾却一句废话都不想再说,将他退出门外后无情地“嘭!”地一声将门关上。 “你快点走!” 还生怕方才那些侍卫找到她这儿来,催促他快走。 赵怀羿撇撇嘴,如她所愿。 抬头眼见外面没了身影,凌绾绾才长松一口气。 “小姐,咱们就这么把救命恩人赶走了会不会不太合适?” 春盈担忧地问。 “我不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凌绾绾原以为此事便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未有多想,回到祈福殿中继续跪着。 午时一过,章氏一行人烧过香火,诵过经文后,方叫上凌绾绾一同折返盛京。 “小姐,奴婢怎么觉得您溺水醒来后同以前不太一样了?” 回去的路上,春盈给她沏茶时嗫嚅道。 “哪里不一样?” 凌绾绾捧着手里的文书,未有抬头。 “小姐以前很怕表小姐,从来不敢顶撞她的。” 晨间凌绾绾的所作所为春盈都看在眼里,但那会儿怕凌家府上的其他下人听到她们的谈话,春盈才一直憋到此刻才讲。 “她以前在府里为虎作伥惯了,以前我不过是让着她罢了,如今不想让了。” 以前的事凌绾绾没有忘,之前她让章念珠太好过了,如今也不知为何,溺水一趟醒来,受人欺辱她不想忍了,越忍只会让她们越猖狂。 “小姐这便对了。” 春盈本就看章念珠不顺眼,这会儿见凌绾绾终于开窍,高兴都来不及。 回到凌家后的几日,章念珠安分了许多,一连几日都不敢去寻凌绾绾的麻烦。 直到这一日,宫里传来一道帖子。 第两百八十九章:中暑 帖子上说曹太后要为慕容颉甄选秀女,让朝中臣子每家每户都推举一位年龄适宜的女儿家到宫中选秀。 要端庄秀美,贤良淑德。 按理来说,若是被皇帝看上,入选为秀女,是件为家族争光彩的事,可帖子落到凌家手里,却宛如一个烫手山芋。 凌家最适宜推举入宫选秀的只有凌绾绾和章念珠俩人,章氏有意推举章念珠去,可问过她的意思,她却不情愿。经章氏一番敲打,才问出她看上了赵家的大公子赵怀羿。 赵家的亲事,岂是凌家能攀附上的,何况人家还与侯公府的嫡小姐江婉珺走得极近,传言两家早晚是要订下亲事的。 如此一来,不管凌绾绾情不情愿,都只能推举她入宫。 拿到帖子的那一刻,凌绾绾恨不得将帖子甩到章念珠脸上,从小到大,凌绾绾都只能捡她不要的东西,这回这东西她也不想要。 “绾儿,你父亲和你几个哥哥的仕途就靠你了,别给凌家丢脸。” 章氏话里话外都在警告她要好好参加选秀,不然回到凌家没有她好果子吃。 “可女儿看珠儿的容貌和品性都在女儿之上,珠儿去入选的机会还大些,女儿去,怕是只有落选的份儿。” 凌绾绾先把话撂下,到时候落选回来还有转圜的余地。 此话一出,章念珠脸色变得复杂起来,既骄傲又尴尬,平日里凌绾绾这么说她定会高兴得很,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说她,摆明了是要拉着她垫背。 “表姐这是哪儿的话,表姐是凌家府上的四小姐,相貌才情样样都比珠儿更胜一筹,表姐去最是合适。” 她难得在凌绾绾面前说出夸赞她的话来。 “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凌绾绾抿下口茶水后,喃喃自语道。 惹得章念珠恨恨瞪了她一眼。 “绾儿,再怎么说你也是凌家的一份子,陛下的旨意是无论如何都推拒不了的,该是你为凌家出力的时候了。” 章氏佯装听不到她们俩人争辩似的,转头继续语重心长叮嘱凌绾绾。 “女儿明白。” 再多说也无益,凌绾绾只好先接下这烫手山芋。 “小姐,其实能进宫甄选秀女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总比在这府上受气的好。” 在春盈她们这些丫鬟眼里,只看到宫里的名和利,看不到那些被深宫高墙掩藏起来的血与泪。 “宫里的那些脏手段可比这府里的可怕多了,不仅要应付圣上,还要应付太后和各宫位份比自己高的娘娘,哪里都要疏通关系,且不说选不选得上,能选得上的都是暗地里打点好的,有几个是正儿八经靠圣上眼睛自己挑出来的。” 凌绾绾边和她往惊鸿院走,边压低声音跟她解释。 “那咱们还是不要去了。” 春盈被吓得脸上满是惊慌。 “宫里这一趟是躲不过了,等到了宫里再看看如何应付罢。” 凌绾绾兀自叹气道。 庆澜院里,章念珠还在磨着章氏,想让她找机会带她去高官贵眷们举办的宴会,好接触到赵怀羿。 “姑母可以找机会带你去,可你是否有把握能让他看得上你?” 章氏握紧她的手,被她磨得没有法子。 “珠儿虽不是凌家人,在这盛京之中更不是什么名门贵女,可珠儿胜在相貌同许多贵女相比都更胜一筹,定能受得他青睐。” 章念珠眨着那双澄净的眼眸,此刻堆砌满了欲望。 “下个月恭亲王妃会在骊园里举办一场百花宴,届时京中的公子哥和贵女们都会同往,赵家大公子应该也会去。” 原本就算章念珠不磨着,章氏也会带她去,在她眼里,从来都是先将这个侄女的亲事放在凌绾绾前面。 “多谢姑母。” 章念珠立刻乖巧地给她斟茶。 她这副样子,更惹章氏疼爱。 转眼到了入宫选秀的日子,章念珠一大早便送来章氏嘱咐凌绾绾穿上的衣裙首饰,毕竟是入宫选秀,章氏也不想丢了凌家面子,这回难得地给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