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烟戒备心极其重。两人已经完全形成了一套独有的沟通方式，她这样问许南烟，其实并没有想从她这里得到个确切的答案。没想到许南烟想了半天，告诉她：“算是吧。”

而此刻这个人正从两人的诊疗室门口走过。

许南烟丝毫不意外自己在心理咨询室的大楼下看到陆尧，男人就站在离自己车子不远的地方。她拎着自己精致的手提包，随意往后甩了甩，脚下高跟鞋踢着石子，讥讽笑道：“顾老板这么闲？一天到晚搞跟踪来着，刚才我上去怎么没看到你？”

“怕影响你，回头康老师再把我骂一顿。”陆尧玩笑道。

许南烟却狐疑地看他：“什么意思？”

陆尧实在没法把自己差点违背职业道德，险些偷看康玉涵诊疗书的事情说出来，他模棱两可说了句：“她是我学姐，对待工作向来敬业ʝ……晚上你想吃什么？”

许南烟歪头想了半天，说：“那天你在我家炒的油焖茄子不错，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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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暴露疗法

陆尧闻言笑了一下：“你想吃？我们一起去菜场买点茄子回去烧，去我家那里怎么样？”

“也行。”许南烟耸耸肩，她说，“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住哪儿。”

作为成年男女，陆尧向她释放“求爱”的信号，而许南烟的回应显然已经足够让人想入非非。陆尧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明明前天晚上那会儿，她还义正言辞拒绝他。

可是他几乎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这个女人跟他说着话的时候，他除了点头，好像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下午从菜场去陆尧家里，许南烟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知之甚少，他住在东堰大学老校区附近，这里房子单价动辄十万起，何况还是这么个大平层。她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之前动不动就拿钱砸他，人家心里还指不定怎么想。

她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到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跟前，阴阳怪气说：“挺有钱的啊，顾老板，你还一天到晚开着辆破车在外面晃悠，论扮猪吃老虎，谁也比不上你。”

要不是许南烟日常接触的人不多，就她这尖酸刻薄的嘴脸被人打都是迟早的事，连陆尧有时候都听不进去她的话。她其实也清楚，一点小事都会让她焦躁易怒，偏偏控制不住自己，要是可以，她也不会去看心理医生。

“房子我爸买的。”陆尧淡淡瞥了她眼。

“你跟你爸关系不是不好？”许南烟问他，“而且你那个后妈她能同意？”

几百块钱都不肯出的人。

陆尧紧锁着眉头说：“他又再婚了。”

许南烟语文不怎么好，可还是觉得这话怪怪的，她干笑两声憋出句：“你爸老当益壮，挺能耐的啊。”

陆尧没吭声，他站在洗水池前削茄子皮，隔了几秒转身过来看她，喊声她的名字：“许南烟。”

“嗯？”

“没话说可以不说的。”他顿了顿，“不用没话找话。”

许南烟捏着手机愣了一下，想直接上脚踢他，他却背对着她说：“桌子上的青椒你帮我拿过来。”

她嘟囔两句，可到底还是把青椒递给他。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尧忽然对许南烟说：“下周三我爸过生日，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许南烟咬着筷子想到他已经把之前的钱退还给自己，并且一直配合在梁国平面前演戏，自己要是拒绝未免说不过去，显得太不近人情。她想了想点头：“可以，有什么方面是我需要注意的？你爸喜欢贤良淑德的儿媳妇还是性子稍微活泼点的？”

陆尧瞥她眼：“你正常发挥就行。”

“那要是闹出什么事，你可别怪我。”许南烟对自己的脾气还是有比较公正的认知。

她最近胃口不怎么好，难得在陆尧这里多吃了小半碗饭，两人正说着话，她扔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许南烟一见对方的名字就满脸嫌弃，她任由手机屏幕亮着，一直没接听。

“怎么不接电话？”陆尧问她。

“我跟你说，我真是怕了这群老太太，今天还有人问我要不要参加她们老年太极协会……我三十还没到，可不想整天在老人堆里混……”电话声音终于停了，微信却很快弹出条语音对话框，她漫不经心点开，吐槽说，“谁知道她这会儿找我干什么，可别是又叫我帮忙运垃圾。”

小梁老师。手机里传出许春兰的声音。

紧接着又是下一条：我让我儿子加你微信了，你通过一下，这个，你们小年轻先聊，要是合适的话自己再处朋友。

许南烟想起来了，那天许春兰说要把自己儿子介绍给她，难怪今天下课又急匆匆喊她，她当时以为许春兰开玩笑，压根没放在心上。再说，她也不想要个到处捡废品的婆婆。

只是这样的场合到底有些尴尬，许南烟心虚地看看陆尧，说：“她自己误会了，我可没这个打算。”

说完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怎么搞得跟做贼一样。想到这儿，她腰又挺直起来，扒了两口饭，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陆尧简直要被她气得吐血，他面上不显，暗自喟叹口气，说：“许南烟，我们好好谈谈，你不能这样……”

他斟酌着话语，一时竟想不到个合适的词。

“吊着你？”她接话道。

他沉默不语看向她，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话。

许南烟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茄丝，不慌不忙嚼咽下去，才对他淡淡笑了笑：“我有点问题，你知道的吧。说实话，我这两天觉得困扰而且焦躁……”

“为什么？”陆尧问她，“因为我？”

“我知道你们心理学上有个什么，暴露疗法？越是让你觉得困扰的事，你越要去面对。”她没有否认，捏捏鼻根继续说下去，“我认真想了想，如果你想跟我谈恋爱的话，也行，不过哪天要是有合适的对象，我们一拍两散，谁也别耽搁谁。”

这还没有开始，她便先预料了结果。

陆尧没有说话，他皱着眉坐在她对面静静地望向她，试图分析她话里的意思，然而还没等他细想，他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好。”

晚上许南烟在陆尧家里留宿，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许久，陆尧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生理上的问题。他看向穿了件自己的白色衬衫，双腿叠着坐在床边的许南烟，他忍不住轻咳，哑着声问她：“要睡吗？”

许南烟原本在刷视频，闻言抬头看他眼，余光瞟过他鼓囊囊的裤子口袋，假装不知道他刚才说要下楼一趟，其实是去买东西了。

“睡吧。”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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