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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成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臣妾不大爱和人走动,是父母叮嘱要和太后多亲近这才来了一趟。”

陆宴侧头看她,神情有些晦涩,他不相信进宫的人会心思单纯,有什么说什么,这位惠嫔要么是在蓄意伪装,要么就是故意试探。

但不管哪种,他都懒得接茬。

剩下的路他便安静了下来,荀成君也没再开口,却是走到哪里都探着头看,好奇的样子像是真的从来没来过。

陆宴心里“啧”了一声,忽然有些好奇她会演到什么程度,索性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就把荀成君落下了,身后传来叫声:“皇上?皇上?完了,我把皇上弄丢了!皇上!”

她拔高嗓子开始喊,蔡添喜正要提醒一句,就被陆宴抬手阻止了。

他站在角落里,看荀成君急得团团转,仿佛他真的丢了一样,这才意味不明的哂了一声,慢吞吞开口:“朕在这里……你不好好跟着,乱看什么?”

荀成君循声找过来,被教训地讪笑:“臣妾不怎么出门,所以看什么都好奇。”

陆宴转身继续往前,大约是怕再走丢,这次荀成君老老实实跟着,没再晃神,眼见到了九华殿,陆宴才停住脚步:“朕就送到这里了。”

荀成君又道了谢,戳在门口没动弹,像是在等着陆宴走。

陆宴侧头看她一眼,却迟迟没抬腿。

荀成君似是有些尴尬,心虚地低下了头:“要不皇上进去坐坐?”

陆宴慢慢走近了一些,挺拔修长的影子笼罩在人身上,倒是十分有压迫感,惊得荀成君心脏咚咚直跳,隐约觉得太后的期望今天要成真了。

她脸色有些不自在,小声开口:“皇上……”

“朕在,”陆宴慢慢开口,语调柔和,可说的话却宛如一盆冷水,“朕就不进去了,糖水伤身,惠嫔也要少喝。”

话音落下,他后退一步转身走了。

荀成君怔了一下才屈膝恭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大丫头豆包。

刚才宫门外发生的一切她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忍不住开口:“主子,这皇上怎么真走啊,他连欲拒还迎的戏码都看不明白吗?”

荀成君没开口,豆包迟迟得不到回应,皱脸看了过来:“主子?”

荀成君这才摇了摇头,看不明白吗?是不想配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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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水伤身……这位皇帝比想象中的要难缠。

但只要不是个色令智昏的人,她也就不必费尽心思去争宠取悦,谁不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清净日子呢?

“且再看看吧,不着急。”

蔡添喜快步追上了前面的陆宴,方才陆宴送惠嫔回九华殿的时候,他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后头,隐约听见了两人说什么。

惠嫔这样的女子宫里还是少见的,刚才陆宴被人撵着走却又不动弹的时候,他还以为今天真的会有第二位被临幸的妃子出现,结果却是他想多了。

皇帝还真是不好女色。

可这么说也不对,先前沈甄没受罚的时候,几乎是每日里乾元宫都是要热水的。

若说他是喜欢沈甄才如此有兴致,可他对沈甄却又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动辄苛责。

蔡添喜心里叹了口气,可能真的是他年纪大了,明明以往对人心十分通透的,现在却是不管怎么用心琢磨,都猜不透陆宴丝毫。

果然圣心难测啊。

他叹了口气,冷不丁瞧见陆宴停下了脚步,连忙也跟着停下,心脏却还是跳了一下,得亏看见得及时,不然就得撞上去了。

可陆宴虽然停下了,却又没做什么,就那么伫立在黑暗里,无声无息的。

蔡添喜有些摸不着头脑,冷不丁想起陆宴刚才喝的那些酒来,虽然说是助兴的酒,效力不会太大,可皇帝毕竟年轻力壮,这太后又不是皇帝的亲娘,说不得会为了成全惠嫔而下重手。

他担心起来:“皇上?可要传谢……”

话到嘴边他猛地顿住,虽然乾元宫近在眼前,传沈甄伺候是最方便的,可毕竟人在受罚,而且最近每每提起她,皇帝的脸色都不太好,所以犹豫过后,蔡添喜嘴边的话还是变了。

“可要摆驾长年殿?”

陆宴抬手揉了揉眉心:“良嫔娇弱,朕醉酒之下难免会伤人,回乾元宫吧。”

蔡添喜连忙应声:“那奴才挑个老实的宫女过来……”

陆宴脚步一顿,脸色有一瞬间的诡异,随即冷笑出声:“不是有现成的吗,何必再找旁人?她总得有点用处吧?”

蔡添喜从他话里听出一丝嘲弄,直觉沈甄这一宿不会好过,却一个字也不敢劝,正要遣人去传沈甄,一抬头却见陆宴大踏步往偏殿去了。

偏殿的门昨天才封上,皇帝亲自下的令,这门窗封的自然十分结实,除了一个送饭的小口,连一处透光的地方也没有,这么看着活像是一座牢笼。

蔡添喜心里不由一紧,只是站在外头看一眼他都觉得压抑,里头的人该是怎么过的?

第38章心是什么做得

沈甄这一觉睡得很久,打从门窗被封了之后,她就不记得过去多久了,开始还有灯烛可以点,后来灯烛烧完了,屋子里便彻底黑下来,完全分不清楚昼夜。

她试图靠宫人送饭的次数来计算时间,可直到肚子饿得彻底扁平下去,都没有食盒送过来。

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得皇帝待见的后妃尚且会被苛待,何况她这个奴婢。

这些饭食,怕是有人打算替她省下来了。

她靠在床头,在周遭浓郁的黑暗里,她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是她的呼吸,若是没这点动静,她连自己的存在都要感受不到了。

怪不得冷宫会有那么多人是疯子,原来彻底的孤寂是这种滋味。

这么呆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服软呢……

沈甄甩了甩头,将软弱的念头抛了出去,不会有那一天的,陆宴忽然间又发作,手段这么激烈,应该是不得不放她出去了。

忍一忍吧,再忍一忍就好了。

她蜷缩进被子里,可偏殿的阴冷仍旧宛如附骨之疽,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她,这薄薄的被子毫无抵抗力,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被吹走。

真冷啊,可她的眼皮却在发烫。

她更紧地蜷缩起来,一下一下搓着手试图取暖,可手指却已经麻木冷硬的失去了知觉,仿佛已经不是她的了一样。

冷不丁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淌了出来,她一怔,十分迟钝地意识到她把自己的手抠破了,血流的不少,伤口应该很深,却奇怪地感觉不到疼。

她默默地摩挲了一下,将头埋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耳边却忽然一声巨响,偏殿门不堪重负地“吱呀”一声响,沈甄顿了顿才敢确定这声音是从门口传过来的。

有人来了。

她僵着身体坐起来,正要去找衣裳,一盏灯笼由远及近,而提着灯笼的人一身明黄,即便是夜色昏暗,也难掩他一身凌厉。

陆宴。

沈甄怔怔看着他回不过神来,他怎么会来这里?

“怎么,很惊讶吗?你不是笃定了朕不得不放你出去吗?”

陆宴开口,说话间已经越走越近,很快进了内室,抬手将灯笼放在了桌子上。

“朕亲自来告诉你敕令,不高兴?”

他这副样子,沈甄便是心里真的松了口气也不敢露出丝毫,她拖着僵硬到几乎不听使唤的身体出了被子,屈膝行礼。

陆宴却仿佛没看见,由着她不受控制的颤抖,自顾自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你是不是以为,朕为了顾全大局,就不得不饶过你这一回?”

沈甄自己站了起来,垂眼看向陆宴,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却比以往的时候更冷漠。

她默默抠进了手背上被自己不小心碰出来的伤口,痛楚迟钝地涌上来,慢慢压住了侵入骨头的冷意。

“若是皇上如此不情愿,年节之事,大可以命四妃协同,也不是非奴婢不可。”

这种时候还要针锋相对,蔡添喜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恨不得进去捂住沈甄的嘴。

他实在是不知道这谢姑娘是图什么,示弱而已,有那么难吗?

不示弱也就罢了,难道连不说话也不会吗?何必非要激怒皇帝?

皇上还喝了酒,要是酒劲上来……

里头一声巨响,是凳子被陆宴踢翻了,陆宴果然被激怒了:“明知道软肋捏在朕手里,还要如此,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沈甄一惊,声音不自觉一颤:“你应了我会放我出宫的。”

陆宴凉沁沁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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