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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贪生怕死,将发妻当做垫背苟且偷生,连畜生都不如,何谈大丈夫?!”

谢志刚闻言皱眉:“你到底是何人?!”

陶知笑了笑:“我是何人并不重要,我只问你,我说的桩桩件件,可有一处污蔑于你?!”

谢志刚顿时恼了:“你懂什么?!我战功赫赫乃是先皇亲封的永誉侯,妇以夫为天,她既嫁给了我,她的一切便都是我的!再者,我与她本就是先皇赐婚,并无情谊,能为我而死,乃是她福分!”

陶知直接被气笑了。

“你可真是无耻!若非是她,你在宴席之上便是颜面无存!她为你守着侯府多年,受尽欺辱,你……”

话说一半,陶知忽然没了与他争执的兴致。

有些人从根上便已经坏了,说再多也是无用。

她来这一趟,也不是同他争论这些。

陶知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他道:“你不是大丈夫,你连小人都算不上,如今这一切皆是你的报应,你不是喜爱你那妾室么?放心,她很快就来陪你了!”

她连一秒都不想与他多待,当即转身离去。

谢志刚皱眉看着她,顿时有些急了:“你到底是何人?!”

陶知停了脚步,回眸看着他道:“陶知。”

“陶知?”

谢志刚闻言眼睛一亮,急急忙忙道:“你是来接我的是不是?我是你爹……”

“你不配!”陶知冷声道:“我来只是要告诉你一声,你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说完这话,她立刻转身就走。

谢志刚在她身后喊道:“我是你爹,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给你站住!”

他转动轮椅想要去追,如诗和如画却拦住了他。

谢志刚冷声道:“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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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诗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你!……”

如诗与如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跟上陶知。

陶知出了门,来到庄子前院,武安侯正在那儿等着,他看着陶知面上神色,轻叹一声劝道:“他如今也算是咎由自取,王妃不必太过在意。”

陶知闻言垂了垂眼眸,看着他道:“劳烦侯爷陪我走这一趟,他现在过的太好了,侯爷实在不必如此。”

武安侯闻言一愣:“王妃的意思是……”

陶知淡淡道:“他自称自己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既然如此,自己照顾自己,应该不是难事,侯爷只需给他一日三餐便是。”

武安侯明白了她的意思,沉吟了片刻道:“好,便依王妃所言。”

回去的路上,如诗和如画依旧气的不行。

如诗愤愤道:“他到现在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居然还说夫人能够为他而死,是他的福分!这天下怎的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鲜少开口的如画,也被气的不行:“若天下男子皆是如此,女子何其悲惨!”

陶知垂着眼眸,连话都不想再说,只冷声道:“他会付出代价的。”

当天,伺候谢志刚的下人便撤了。

谢志刚被人伺候惯了,想要如厕,当即便开始唤人,然而他唤了许久,却无人理他。

他在院外想要回屋,却被门槛拦住了去路。

他拼命想要将轮椅弄进去,折腾了半天,却依旧卡在那处。

直到最后,他再也忍不住,尿了一身。

谢志刚顿时又羞又气,他不是蠢的,知晓这一切都与陶知脱不了干系,他在院中破口大骂,却依旧无人理会。

晚间有人送饭来,闻到他这一身臭味,当即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谢志刚已经有几十年未曾被人这般看轻过,朝那人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推我进屋!”

仆人闻言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主子吩咐了,从今往后,庄子里只管你三餐,其余之事皆由你自己来做。”

“放肆!你可知晓我是谁?!”

仆人懒得理他,只拿起榔头,将门槛给拆了,然后转身离去。

谢志刚看着他的背影,气到脸色发青,可他身上实在太臭,加上又有了如厕之感,也只能匆匆推着轮椅入屋。

第339章:唯物主义

当天晚上,陶知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有点破防了。

她闭上眼睛,都是瞧见谢志刚的那一幕。

太阳当头树影斑驳,轮椅上的他坐在树下看着书,虽然已经断了双腿,但因着常年练武,身子瞧着依旧健硕。

加上长年身居高位,气质卓佳,非但不见半点落拓,反而有种岁月静好。

而她的母亲,却长埋地下成了一堆枯骨。

世上父母千千万,有卖儿卖女,有重男轻女,也有为了自己所谓将来幸福,杀害亲生骨肉,但更多的,是对子女疼爱有加。

为何她碰上的是那少数中的少数?

为何偏偏她的生父,是那样的人?!

陶知并不心疼自己,她心疼的是谢临,在谢临这个年纪,正是需要父亲,正是对父亲崇拜的时候,他虽然不说也不提,可他也以父亲是大将军为傲,所以小小年纪才那般刻苦的练武。

她无法想象,谢临若是知晓了真相会如何。

陶知越想心口就越堵得慌,她现在有些拿不住主意,到底是该就告知谢临真相,还是该就这么稀里糊涂下去。

到底是为死去的母亲讨个公道重要,还是维持谢临心中的那个父亲形象重要。

如今谢临已经单独一户,户头上还是谢志刚,她之所以将她娘的坟和牌位迁回席家,是因为她相信,若是母亲泉下有知,必然不会愿意再冠以夫姓,与那个男人有牵扯。

代母休夫,陶知可以做到,可这前提是她得将真相告知天下,让天下人都知晓,那个男人是如何负了她的母亲。

然而,谢临年幼,她不知道要多久之后这般做,谢临才会没那么受伤。

还有谢青谢兰,她要将余瑶与那个男人送作堆,谢青和谢兰要怎么处理?

陶知越想越睡不着,她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朝外间道:“来人!”

陶知在嫁给霍燃之前,是不需要守夜的,但王府的下人却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

她话音刚落,便有内侍在门前应声:“奴才在,王妃有何吩咐?”

“将白鹤唤来。”

“是。”

没过一会儿,白鹤匆匆而来,陶知已经穿好衣衫坐在屋中。

白鹤躬身道:“不知王妃深夜寻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这些日子,一直是白鹤在护卫她的出行安全,她去见谢志刚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

陶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将谢志刚从庄子里放出来。”

白鹤闻言顿时皱眉:“王妃还请三思,若真将他放出,他必然是要回侯府的,王妃与小侯爷入了宫中,若再将他放出,岂不是成全他与那个妾室?”

这些话,若是换做从前是轮不到他说,他也不会说的。

但白鹤已不是暗卫,于现在的他而言,有了如画的存在,身份和立场皆与从前不同。

陶知看着跳动的烛火悠悠道:“所以我才唤了你来。放他出来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可放他出来不代表着,他会获得自由。他现在能够岁月静好,全然是因为他知晓自己将会一辈子被困在庄子里。”

“他现在双腿已废,这辈子都没有希望,再做回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永誉侯,所以才会那般平静。你可知道,折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么?”

白鹤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陶知转眸看向他道:“是给他希望,在他历尽千辛万苦,即将要看到曙光,达成所愿的时候,再一举摧毁。只是这摧毁,却不是毁灭性的,而是继续给他留有一线希望,如此周而复始。”

心如死灰算什么?心如死灰,只会让他认命不再蹦跶,若是心态好点,就能安稳度日,就如同他在庄子里那般。

真正磋磨一个人,就是要不停的给他希望,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成功的时候,再摧毁他。

白鹤沉吟了一会儿道:“王妃打算怎么做?”

看着外间渐渐泛白的天色,陶知缓缓开口:“他的势力都在边关,在京城没有与他交好之人,他出了庄子之后,必然是想恢复身份回到侯府的。我要你派人一直看着他,让他看的见侯府,却永远无法靠近侯府半步!”

“过些日子,余氏肯定会出门,到时候你给她安排一场假死,将她送到他的身边,既然他们这么恩爱,那就成全他们。”

白鹤闻言应声道:“是!”

安排好了这一切,陶知心头顿时舒服多了,她重新躺回榻上,沉沉睡去。

但也没能睡多久,没过多久,宫中来人了。

陶知只能起身,顶着昏沉沉的脑袋,任由如诗如画替她挽发上妆,然后坐上了马车,入了宫。

霍燃虽然还未曾登基,但也是迟早之事,身为他的王妃,陶知直接被安排在了坤宁宫。

她到的时候,霍燃已经在坤宁宫内看那一堆堆的奏章,瞧见她进来,放下笔墨朝她伸了手。

如诗如画她们忙着安顿,陶知来到他身边,被他揽着坐在腿上。

又是几日不见,自然是有些想他的。

陶知抱着他的精壮的腰身,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开口问道:“怎的不在御书房或者乾清宫,反而跑到这儿来?”

霍燃垂眸看着她:“担心你害怕。”

这话简直说在了心口上。

坤宁宫之前乃是马语烟的住处,陶知虽是修道的,自认有一身正气,但初来乍到,心理上还是有些过不去。

她坐直身子,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胸口画着圈圈:“你说,她不会半夜来找我吧?”

听得这话,霍燃顿时勾了唇:“你真怕?”

陶知轻轻哼了哼:“怕倒是谈不上,就有点膈应罢了,等到住习惯就好了。”

霍燃握住她的手,嗯了一声:“这些日子,我都陪着你。不过是间屋子罢了,若认真计较起来,这天下但凡人群汇聚之地,都有身死之人……”

陶知:……

他就差没把唯物主义四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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