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亦让楚若坐下，自己也坐在旁边那个凳子上，伸手就去试了试那桌子上放着的茶壶温度，凉的。

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多余。

毕竞哪个客栈会时时刻刻保证茶水是热的？

楚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略过顾瑾亦的手就端起了茶壶，边拿茶杯倒茶边说道：“瑾亦多虑了，我的身子没有您想的那么差。”

他端起就喝了一大口，喝完还把空杯子举到顾瑾亦眼前晃悠，“这茶还是喝得的。”

顾瑾亦可听不得楚若说自己大题小做，傲娇地昂起头，从楚若手里抢过那个茶杯，轻轻的放回原位，“时刻注意，才能防范于未然。”

“是是是，陛下说得对。”楚若敷衍了事，听见外面敲门的动静，道了句进来。

客栈的小二端上来了一大盘的饭菜，规整的摆在桌子上，“二位请慢用。”

顾瑾亦等着小二出了房门，看着桌子上的菜品沉思了一会，暗自懊悔着，这些饭菜为什么看起来都是辣菜，没有一样是没有放辣椒的，也只能怪自己刚刚没有提醒掌柜的。

他咳嗽了一声，“那个，你能吃辣吗？”

反正他在皇宫那会，楚若没吃过辣。

楚若从容的笑了笑，二话不说的就上手夹起一块肉，吃的还挺香，“很好吃的，尝尝，虽然没有宫中的好吃。”

顾瑾亦松了口气，好在能吃，“好。”

第三十六章

一座木房，一桌饭菜，田园耕织，山间游玩，都是顾瑾亦曾经和楚若说过是他想要的生活。

最重要的就是枕一人而眠。

只是那时候的确是少年意气，没有考虑过放下现在的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因为离开了，这些现在拥有的东西，都会变成过去，顾瑾亦觉得不必在意。

而现在，一条一条的性命搭在肩上，顾瑾亦已经丢不下了。

顾瑾亦睡在榻外边，屋外完全黑了，但是他还是睡不着，瞧着他旁边已经睡熟的楚若，眉头才舒展了些。

盼了这么久的人啊，终于安睡在了他的枕边。

他把动作放轻，缓缓地走到窗边，在凳子上坐着。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瞧着窗外寂静无声的皇宫，顾瑾亦不自觉的就发起了愣。

早些年他这个失眠的毛病并没有今日这般频繁，是自从楚若回到自己的身边开始，他几乎是日日无法入眠，些许是失而复得之幸，让他久久不能平复。

也或许是藏于内心深处里的愧疚，开始了无止境的翻涌。

明明近在眼前，却解不了心结。

只笑自己太懦弱。

只盼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月于西落，日在东升。

楚若一睁眼没见顾瑾亦在身边，本以为是他起得早，谁知抬眼一看，顾瑾亦居然坐在窗户边上睡着了。

这莫不是介意和她这个皇后娘娘一起睡？

他掀起被褥，穿上鞋轻手轻脚的来到顾瑾亦的旁边。

窗户没关，光撒在顾瑾亦的脸上，睫毛下的阴影增添了些神秘和疲惫感。

楚若不自觉地抬起了手，险些就抚上了他的眼眸，好在忽地反应过来，手也就停在了半空。

暗道这人也是真的能装，分明第一眼便认出来了她，却还捉弄了他这么久。

佛说众生皆苦，命有常数，不可违也，不可避免，分开半年又叫他们遇上，怎么说也是他们自己欠下的情债。

兜兜转转，这债若是不还，就是一辈子也逃不掉。

若是还清了债，那就是几辈子的孽缘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若我一直这般装聋作哑，你何时才能同我说明这一切缘由？”

“明媒正娶，甚是喜欢，就算是你还的第一债罢。”

顾瑾亦睡眠本身就浅，朦胧间似是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笑低语，虽未能听清那话的内容，但足以让他清醒。

很明显这毫无征兆的一睁眼让面前笑意没来得及收起的楚若一愣。

但楚若从容不迫的道：“是床榻睡着不舒服？”

被他这么一问，顾瑾亦不知怎的突然心虚了起来，“那个……是老毛病了，睡不着，怕打扰到你，就坐到窗户边了。”

“失眠？”楚若这回可以明目张胆的上手摸他眼睛了。

她的手指冰冷但柔和地拂过他的眼眸，顾瑾亦心跳也随之加速。

楚若近距离的接触，无论多少次都能让他面红耳赤。

等到楚若收回手，顾瑾亦才解释着：“王府熏了些安神香，熏久了睡不着，若是没有，只能小憩几刻。”

第三十七章

楚若只是依稀记得在刚遇上他时，他的确是提到过失眠这个毛病，但在她陪着顾瑾亦的这些年，都没有再见他点过香，之前一看应是没有这般严重的，“是药三分毒，陛下是几时开始用这香助眠的？”

顾瑾亦愣了一会，“兴许是有六年有余。”

楚若这会是心知肚明了，看着顾瑾亦说道：“除了安神香，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顾瑾亦摇了摇头，这安神香还是神医亲自配的，是他身体生出了抗性，也不会再也没有谁能够做出更好效果的安神香了。

“就随它吧。”他叹了口气，瞧了一眼外边又热闹起来的街市，偏头看向楚若问道：“想用点什么早膳？”

楚若想了想，然后俯身看向窗外，寻着声音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处摊位，“冰糖葫芦。”

虽说哪里都没有早膳吃冰糖葫芦的习惯，但可以纵容，二话不说就给楚若买了两串糖葫芦。

时辰还早，皇宫离这儿不远，原本是想着就这么再逛会的，可是没想到这半路上还能碰上一个熟人。

看到了他们二人，便停在了他们旁边。

只可惜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

小将军在见到顾瑾亦时，马上就拉着顾瑾亦到身旁说着什么。

“陛下，臣正要进宫找陛下。”

顾瑾亦见他这般着急的模样，面色也逐渐的开始凝重了起来。

“何事？”

“边境那边收到消息，梁国已有十万大军驻扎在我大周十里之外，恐生变数。”

顾瑾亦眉头一皱，“将军打算如何。”

“臣想请陛下借臣五万禁军，同臣抵御外敌，或，直将大梁收复。”

他沉默了一会，思考着将军提出的两种方案。

“将大梁收复吧，以免夜长梦多。”

将军听顾瑾亦这么说，默认顾瑾亦已经答应了借出五万禁军，刚想要谢恩之时，便听见顾瑾亦突然补充道：“朕亲征。”

将军欲言又止，对顾瑾亦的这个觉得感到震撼，朝中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请三思啊。”

楚若在后面听到了他们说的话，冲出来就是对是对着顾瑾亦说道：“你要去，我也要一起去。”

顾瑾亦闻言浑身一震，随即才回头看向了楚若，说道：“若儿，别闹，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为了你的安全，还是待在京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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