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礼的声音在耳畔盘旋,他目光定定的盯着她,说:“你所看到的那个陆佔,他根本就不是他,他之所以娶你,不过为了报复我,报复傅家。” 报复傅家? 一股股的震惊,往头顶上冲撞。 温岁礼的情绪跟着有些破防了。 心口在发疼,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平息好气息,嘴里都是苦涩:“我再说一遍,让开。” 她跟傅宴礼从相爱,走到如今的反目成仇,温岁礼不是没反省过,彼此间都有问题,极度的不信任。 半晌,他让开点道,足够她走出去。 温岁礼感觉自己手里掐着的水壶格外沉重,她吞咽唾沫,提步往外走,与男人擦肩而过后,她凑猝然间加快了步伐。 仿佛身后的人是一头喝人血,吃人骨头的野狼。 傅宴礼喊住她:“岁岁,只要你回来,我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这是最后一次。 他说过狠话。 也真正试图放过她,恨过她。 终究在这一刻,傅宴礼也没忍住,要把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掏出来。 温岁礼转过身,用那种平淡无波的眼神,看着傅宴礼的脸,她语气自嘲:“就算你给我机会,傅家会给吗?我都跟陆佔睡过了。” 她吸口气:“而且,是傅静害得我爸入狱的。” 她把话说个明白坦荡。 “我不介意这些。” “但我介意。” 话音落下,傅宴礼明显的脸色阴沉了几个度,极力的压制着什么:“陆佔他跟我都是傅家人,当年是阮玲芳跟我爸生下的他。”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陆词南的儿子,阮香玉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所以,他要抢他的女人。 从一开始,他就想通过温江南的案子,让她讨好他,让她跟他好。 以此达到报复傅宴礼的目的。 所以,当初他主动解约,看到她跟沈岸合作,陆佔才会那么生气,不是吃醋吃味,是他觉得她不受掌控了。 这一刻,温岁礼感觉心脏被压抑到极致。 她的脸略微扭曲紧绷。 傅宴礼直直的看着她,出声说道:“岁岁,跟我走,我能护着你的。” 他的手刚伸到她手背上。 温岁礼如沾染到烫手的山芋,瞬间弹开,弹动的动作打到他手背:“我不要,就算我跟陆佔不结婚,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她跟傅宴礼注定没可能。 傅宴礼身体一绷。 他磨牙根,冷哼的笑:“你以为他还能撑多久?” “你什么意思?” 傅宴礼捏着最后一张王牌。 “你可以跟他结婚,如果你们结婚,我就会把温江南接触的那些肮脏勾搭全爆料出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觉得陆佔跟你爸是同伙。” 最终是,他的名声保不住,律所也会被深查。 连许家跟陆家都不一定能保住人。 温江南更没人帮助。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傅宴礼早就看透了这一切,挖好了坑,等着两人往下跳。 温岁礼攥紧双手,捏得手心都发疼:“傅宴礼,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卑鄙无耻。” “我卑鄙无耻?” 那他陆佔呢? 就光明正大? 傅宴礼笑得眼睛里渗出眼泪来:“要怪只能怪你爸,贪心不足,你以为他做的事情就只有那些贿赂?远不止呢!” 温江南到底做过什么,温岁礼其实没法深知。 宋南清都不一定知道。 她只记得,有一年,温江南突然拿了很多的钱回家,说是傅家给了他一个项目,自己投资赚了不少。 后来那笔钱,被温安拿去搞生意了。 看她沉思无语,傅宴礼问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温岁礼别开脸:“没什么。”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要是跟他结婚,就别怪我无情。” 她还能跟陆佔结婚吗? 就算没有温江南,就凭他的身份,跟他报复傅家,接近自己的事,也是温岁礼心口上的一根刺,拔掉痛,不拔更痛。 她在病房外坐了许久。 直到陆佔给她打电话,叫她进去,温岁礼抹掉眼角的雾气,调整好心态跟情绪,迈步推门而入。 打进门起。 陆佔那双精明的眼睛,早看到她脸色的不对劲:“去打水,还把自己打哭了?” 温岁礼没作声,把手里的水壶放置好。 她坐回到之前的位置,距离隔着病床有一米多远。 “怎么了?”陆佔问声很轻很低,隐隐的有些担忧。 “我刚才在外边遇见傅宴礼了。” 温岁礼没径直把话说完,她等着陆佔往下问,也知道他一定会问的。 果不其然,顿了两秒多钟,陆佔沉声开口:“他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节骨眼上,傅宴礼跑来鹤南找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傻子都能看得出,他意欲何为。 温岁礼暗自平息气焰,她抬起脸,抬得不是很高,刚好能与陆佔视线齐平的位置:“陆佔,你娶我,不是因为我们感情吧?” 一口气顶到嗓子眼。 陆佔喉咙瞬间绷紧,崩得有些发干发躁。 心底明了。 他也没遮遮掩掩,径直开口:“傅宴礼跟你说了我的身世?” “你明明藏着这么多,却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温岁礼吐声,脸跟嗓子眼都在发烫,像是一团火在烧。 第105章 釜底抽薪 “有些事,我没法说。” 脑子有点发晕,许是信息量的冲击力度太大,她手掌抚了抚额,眼眶彻底湿了,对着陆佔勾了勾唇角,说:“所以,是真的?” 温岁礼不容许一丝的欺骗。 她定定的看向陆佔时,那种眼神,仿佛要将他的心脏掏出来看个明白。 喉咙酸涩到发疼。 温岁礼扬着下巴,心底对自己说:一定要冷静理智。 她这个人旁的没什么大能耐,唯独忍痛一流。 病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陆佔也在心里琢磨,这件事情该如何跟她开口,他预料到迟早会跟温岁礼说,但他没想到,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毫无防备。 是他大意了,大意了傅宴礼的动作。 也大意了傅宴礼对温岁礼的感情。 在陆佔一开始觉得,傅宴礼之所以对她不肯放手,不过是念及一些旧情,等接踵而来的困难迎上,他自然会松手的。 但他没料到的是,傅宴礼是一直发狠的狗。 还是只狼狗。 掌心攥了好几圈,陆佔松开手指头,说:“是真的。” 看着他挣扎的脸,温岁礼笑了。 “所以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傅静要拿我爸去顶罪,你也预料得到,我会主动找上你,毫无底线的跟你做交易。” 她脸不是脸,扭曲得有些变形。 相比起温岁礼的激切,陆佔平静淡定。 实则平静的表面下,是巨浪翻涌。 一个字,如尖锐的利剑,瞬间刺穿了温岁礼的心。 她只能笑着说:“这么说,你跑来找我,跟我说结婚,也只是为了报复傅家,报复傅宴礼的其中一环?” “不是的。” 陆佔口吻认真,神态更加真切。 温岁礼的手指,鬼使神差的伸到了腹部,那个位置是平坦的,脸上笑容更大,可她的心在滴血:“陆佔,我还能再信你吗?” 从一开始就是个计谋算计。 他要她拿什么信他。 陆佔的脸朝下低垂着,看不见五官,更猜不准脸部表情状态。 “这个婚,我不能跟你结。” “为什么?” “因为你骗我。” 她言语简单,却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朝陆佔身上砸去,一道轻哼声,打嘴里溢出来,带着点自嘲意味:“你不想救你爸吗?” 早知道,她真不应该答应这一切。 起码靠着阮玲芳,能把温江南弄出来。 不至于眼下,闹得两头皆空。 温岁礼好笑:“陆佔,你让我怎么救?傅晏礼手里捏着很多把柄。” “他想要捅开,那就让他捅好了。” 她咬着牙,言语犀利:“你不在意,我在意。” 陆佔望向情绪激动的温岁礼,两人之间明明只隔着空气,更像是相隔一条大河,无法触及的对面人。 “你明天回去吧!” 他从床上翻身下来,由于高烧刚退下去,头晕脑胀,脚下发软,险些直挺挺摔在地上。 再看温岁礼,她连头都没回一下,陆佔一只手撑着床,抬眼去问:“你真这么狠心?” 她心里更不好受。 一阵阵的酸劲,往喉咙冲,发疼发僵,温岁礼连拉动下嗓子说话,都有些挤不出。 陆佔迈动步子。 “嘭……”地一声闷响,他是真的身体撑不住,感觉那股难受劲又接连而上,脑子一阵发晕,倒在了地板上,倒下去时,他嘴里还在喊她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