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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章倾猛地抬眸:“吟霜,将陛下御赐之物全都拿来!”
她此刻脸色白的如纸般。
吟霜不敢耽搁,一样样将迟章倾珍藏之物都摆在她面前。
可下一刻,迟章倾犹如魔怔一般,将其一样样砸碎,碎片满地,割裂了她的手。

吟霜慌的去拦,却被迟章倾狠狠一推:“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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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手是血,状若疯魔。
百样物件,尽皆碎裂,就如她的心,寸寸裂开,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每一样东西里,都有那刺鼻的异香!无一例外!
迟章倾死死的盯着那些东西,眼白处血丝遍布,骇人至极。
“吟霜,去太医院打听打听,这是何物。”
她声音里哑得令人心碎。
吟霜领命而去。
不过一刻钟时间,迟章倾却觉得漫长的令人窒息。
她瞧着跪在面前抖若筛糠的吟霜,缓缓开口。
“说。”
“娘娘……是麝红花,女子用之,终生无子!”第9章
迟章倾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她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倒在了满地碎瓷上。
痛的钻心,可她仿若无知无觉。
“娘娘!”
吟霜哭了。
迟章倾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前世她一直无子,所有人都说,是迟家作恶多端,活该生不出龙嗣!
她为此求尽偏方,甚至求神拜佛,为了能有个孩子,她什么都做过!
她因此对贺戚洲感到愧疚,忍着心中剧痛将他推去旁人宫中!眼睁睁看着别人生下了她最爱之人的孩子!
却原来,这一切,竟都是贺戚洲一手安排的!
泪一滴滴砸落在她手背上。
贺戚洲,你好狠的一颗心——同床十几载,你竟就这么冷眼看着我在这场早已注定的棋局中不死不活!
迟章倾猛地捂住了脸,血与泪一同溢出指缝。
她喉间散出极尽痛苦的哽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月光如水,照的满室苍凉,却照不亮迟章倾眼里的绝望。
解了禁闭后半月,贺戚洲终于来了凤鸾宫。
见迟章倾真病了,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本以为迟章倾又在装病邀宠,没想到竟病得如此严重。
看着她没了以往活力的苍白模样,贺戚洲心中莫名烦闷。
遂大发雷霆:“太医院干什么的吃的,连小小风寒都治不好!”
这样的关心,迟章倾却再也没了以往的甜蜜心动。
“与太医院无关,臣妾只是不爱吃药。”
贺戚洲皱眉将她揽入怀中:“好了,你妹妹之事就此揭过,过几日,朕带你去皇家寺庙散心。”
“谢陛下隆恩。”
沉默半响,迟章倾靠在他怀中,遮住麻木的眼。
三日后,皇家寺庙。
迟章倾跪在佛前。
阵阵檀香中,她执起签筒,心中默念:“佛祖在上,求求您,为信女指条明路。”
告诉她,该怎么才能在这条贺戚洲为她安排的死路上求活?
木签落地,迟章倾刚要俯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先她一步捡起了签。
迟章倾抬头,却是一愣,那僧人单手执褐色珠串,身上白袍一尘不染。
而他那张观音般慈悲的脸,却跟贺戚洲一般无二!
迟章倾连忙起身行礼:“玄明大师。”3
玄明与贺戚洲乃一母同胞的兄弟,只因迟生片刻,按照皇家双子不能同堂的规矩,十二岁那年便送来了皇家寺庙出家为僧。
玄明微微躬身:“贵妃有礼。”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签,眉心一皱。
“奔波阻隔重重险,带水拖泥又渡山,皇嫂,所求何事,竟求了个下下签。”
迟章倾心底发寒,她张了张嘴:“是死路吗?”
玄明扫过眼前这张苍白至极,不复往日明媚的脸。
绝美容颜上,染上病弱之气,就像最好的山水画被晕染墨汁。
若是西子在世,只怕也不如眼前之美。
玄明收回目光,双手合十:“神佛之念不过求个心安,皇嫂可信,人定胜天?”
迟章倾身子一震,正要开口,却听殿外吟霜唤道:“娘娘,陛下出来了。”
迟章倾只能还了一礼:“多谢大师解惑。”便朝外走去。
她身后,玄明那双冷寂黑眸中,异色浮动。
……
第二日,贺戚洲率众人回宫。
却在寺门口遇见等着的玄明。
他手里提着一坛酒,僧袍浮动间,整个人飘然欲仙。
“见过陛下,贵妃娘娘。”
贺戚洲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你来此作甚?”
玄明俯身一礼:“陛下,此乃小僧自制桃花酿,昨日见贵妃娘娘不断咳嗽,又听闻她不喜用药,所以特地送给她试试。”
迟章倾一怔,看着玄明递过来的酒坛,正欲接过。
下一刻,她手臂却被贺戚洲抓住。
贺戚洲锁着眉,冷道:“贵妃的身体自有宫中太医调理,此物她不需要。”
迟章倾只得收回手:“大师好意,本宫心领了。”
“是小僧多事,望陛下与娘娘勿怪。”
玄明自然的将酒坛收回,目光澄澈坦然,任谁都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心。
贺戚洲凤眼微眯,下一刻,竟当着玄明的面一把拉住迟章倾的手。
迟章倾浑身一僵,只能跟着他大步向前。
她看着贺戚洲宽阔肩背,这曾是她眼中唯一的依靠,此刻却只剩满心苦涩。
寺门口。
所有人瞠目结舌看着这不合体统的一幕,留下的妃嫔更是嫉恨得眼都红了。
而沈芯竹脸色苍白无比,想起沈太傅上次传入宫中的话,猝然狠狠攥紧了手。
回京之后,凤鸾宫再次成了后宫众人的眼中刺。
秋猎前一天。
贺戚洲踏入凤鸾宫时,迟章倾正在窗边认真刺绣,阳光微微洒落,一片岁月静好。
他拦住奴才即将出口的通传,自己走了进去。
在迟章倾身后看了片刻,他才出声:“初初。”
迟章倾一惊,放下手中东西就要行礼,却被他虚扶住。
“这里并无旁人,不必多礼,这是绣的什么?”
迟章倾轻声道:“流景婚期将近,臣妾想给她添妆。”
贺戚洲一挑眉。
“朕记得,流景出嫁之日还早,你现在就开始了?朕的香囊呢?”
迟章倾眸光一顿,声音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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