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欣儿……”黎小鸭缓缓睁开眼睛。 欣儿忙擦了眼泪,将她扶了起来:“公主,你终于醒了……” 陈太医为她把脉之后,心里便是一咯噔。 但他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脉象平稳,已无大碍。” 他低头写了个药方递给欣儿:“你按这个药方去抓药。” 随后,他对盛玉霄说:“驸马爷,我们先回去,有事您再喊我们。” 盛玉霄点头。 黎小鸭这才发现发现他一直都在。 而盛玉霄的身边竟还站着楚长川。 黎小鸭有些惊讶:“楚大人怎么会在这儿?” “太子殿下让我下江南私访。”楚长川没有多提。 实际上,除了私访,李知儒交代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替他暗中保护黎小鸭。 他虽然没说,黎小鸭略想想却明白了。 楚长川显然是一路跟在车队后面,才会总是在她遇见危险时出现。 她心里有些自责,一趟江南的游玩,竟然让那么多人陪着自己。 “麻烦楚大人了……” 楚长川一顿,这生疏的称呼不知为何让他有些不悦。 但他还没说话,盛玉霄突然问:“公主,你感觉怎么样?” 黎小鸭心里酸酸的。 原来自己生病了,他也是会关心的。 “好多了,已经……” 她话还没说完,帐篷被掀开。 只见莫空桑一瘸一拐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还有些擦伤。 黎小鸭只感觉,盛玉霄的眼神一下从她身上移开。 他伸手将莫空桑扶住,关切地问:“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没事,就是听说桑葚果可以治疗心疾,我就……” “想要桑葚果去买便是了,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摘?”盛玉霄皱着眉头说道。 莫空桑低下头,看起来楚楚可怜:“对不起……” 盛玉霄叹了口气,对黎小鸭说:“我先让人帮她包扎,马上回来。” 黎小鸭还没说话,他便扶着莫空桑走了出去。 帐篷内的气氛一下凝滞了。 楚长川眼底神色不明,他将黎小鸭的情绪尽数收进眼底,心里莫名的不悦翻涌。 但他只是一个外臣,什么都不能说。 连安慰都是僭越。 最终,他只能一拱手:“臣,先告退。” “好。”黎小鸭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是看起来却分外苦涩。 楚长川刚走出门,黎小鸭嘴角的笑便随即消失了。 她久久的坐着,一动不动,终是自嘲一笑。 成亲一年,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盛玉霄这样关心过自己。 原来爱一个人的模样是那样的…… 不管身边有多少人,只要那个人出现了,你眼中便只能容下她。 原来自己不仅阻了他的仕途,还阻了他的姻缘。 第七章落水 车队继续南下,越接近扬州越是繁华。 明日便要到达扬州,车队歇在小镇上。 街市琳琅满目,黎小鸭一行人悄悄逛起了集市。 黎小鸭从来没有来过集市,连眼睛都用不过来了。 突然,一支摆在檀木盒里的狼毫笔吸引了她的目光,那笔盒还刻着一个小小的瑜字。 她想起了小时候被她摔坏的狼毫笔。 黎小鸭径直走向那个书画摊。 她拿起笔,指腹不自觉的摩挲着那个‘瑜’字。 盛玉霄或许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但是她却总是记在心里的。 让欣儿付钱之后,她转身去寻盛玉霄。 没走两步,她的脚步顿住了。 一个首饰铺子前,盛玉霄正替莫空桑插上发簪。 白色的玉兰花,跟莫空桑看起来很配。
两人转头就发现了黎小鸭。 莫空桑慌乱无比,抢先道:“公主你别误会,是我戴不上去,所以才师兄帮我戴的……”“没有关系。”黎小鸭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 她只是走过去,将那笔盒递给盛玉霄。 “这个送给你。” 说完,她没有再看盛玉霄,穿过他们就回去了客栈。 心口又隐隐做痛了,陈太医的药效果好像不是很好。 黎小鸭眼眶有些红了。 第二日,车队前往扬州城。 可没想到,刚进扬州,便在城门口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 走近才知,竟是扬州知府带着满府官员列阵迎接。 没想到他们瞒了一路,最后却不知为何暴露了。 扬州知府谄笑着:“公主舟车劳顿,下官特地为公主在船上举办了洗尘宴。” 黎小鸭只好点头道:“有劳知府大人。” 晚宴前,黎小鸭换下一路便服。 又穿上了属于公主的华服。 秋日的江南水汽氤氲,叫她有些喘不过气。 坐在镜前,她眉间愁绪萦绕。 “这个给你。”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黎小鸭转身,便看到盛玉霄递给她一只玉兰花发簪。 她微微怔住:“送给我的?” 盛玉霄点了点头:“嗯。” 黎小鸭看着他,想起了那日他为莫空桑戴上的玉兰发簪。 心里闷闷的不知是什么情绪。 她喉间有些发堵,随后,她轻声说:“你可以帮我戴上吗?” 盛玉霄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伸手替她戴上。 晚宴在一艘巨大的花船上举办。 黎小鸭坐在宴席中间,在烛光照耀下,整个人看起来贵不可言。 盛玉霄坐在她身边。 尊卑有序,莫空桑没有资格坐在主位,只能坐在宴席的最后面。 池中舞女们翩翩起舞,周围男人们推杯接盏。 黎小鸭感觉有些闷,便走出船舱吹吹风。 夜风吹走她心中些许沉闷。 这时,莫空桑却走到了她身边。 她看着黎小鸭,眼中流露出羡慕:“公主,你今天真美,这样华贵的衣服也就只有你能穿了……你一定可以和师兄白头偕老……” 黎小鸭听着她的话,难以抑制的涌上一阵厌恶和疲累。 “多谢。”她说完便要走。 但是莫空桑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抬眼,只见莫空桑早已没了之前的低眉谦顺,一双眼睛满是嫉恨。 “公主,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一定离师兄远一些,求你不要赶我走……” 黎小鸭心一惊,想要将手抽出。 只见莫空桑眼底上过一丝狠厉,抓着黎小鸭的手便跌到了河里。 黎小鸭大脑一片空白。 冰冷的河水重重拍在她身上,她只觉胸口一阵猛烈的疼痛。 口鼻被水淹没,她无力的挣扎着。 她会死吗? 还没到点二十五岁,她便要死了吗? 父皇和皇兄该如何伤心啊…… 还有盛玉霄,他终于可以自由了吧…… 黎小鸭缓缓沉到了水里。 就在这时,盛玉霄的身影出现在了水面。 黎小鸭挣扎着向他伸出了手。 可盛玉霄只看了她一眼,便游向了莫空桑。 第八章道歉 或许人死前总会想起很多事情。 岁月被剪成一段段,在黎小鸭眼前出现。 她乏味苍白的人生里,盛玉霄就像其中最显眼的颜色。 他对她的温柔,袒护,不耐,厌烦,化作一颗颗水滴跟她一块跌入黑暗的湖底。 恍惚间,她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她。 一步步将她从湖底拖出。 “公主,你醒醒……” 这个声音是这么着急。 黎小鸭艰难地想要抬起眼皮看看他,但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 黎小鸭再次睁开眼,面前围了一大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