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裴知聿娓娓道来，孟晚棠浑身止不住的颤。

程措派人暗上了道楚相通敌的折子，程华玺得知此事，不忍孟晚棠肝肠寸断，才帮她向父皇求来与裴知聿这一门婚事。

为了成全孟晚棠，徽帝借着楚相进言修行炼丹一事发挥，将其举家流放。

而在流放途中杀死楚家满门的，也是程措派的杀手。

批复楚家尸首如何安置的，是贵妃安插在正阳殿的心腹内侍。

那时徽帝多日服用对身体有损伤的丹药，早已无力握笔。

“鸢儿，先皇与先太子虽不是我亲手所杀，却也与我脱不了干系，我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被人利用做了这么多错事……你能不能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我会让他们都付出血的代价，跪在你脚下任由你处置，还要将程国皇宫夺回来，亲手送到你的手里！”

“你若愿意登基为女帝，那我便匍匐在你脚下，终生做你的臣。”

“你若放不下心中的恨，纵使将我千刀万剐，我也绝无怨言！”

裴知聿深情无比，忏悔、悲痛、绝望、无助等感情，多得要从眼眶溢出来。

孟晚棠忽然笑了，这一笑仅对当年身在局中的你我他，仅对这无常的世事变化。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孟晚棠凝着他，面上波澜不惊，“当年我爱的卑微，却又满腔孤勇不顾一切……搭上了我至亲至爱的父皇与哥哥，自己也活得艰难无比。”

听着孟晚棠自嘲的话语，裴知聿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浑然未觉，以痛止痛，才总算熬过那阵心如刀绞。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才终于明白一件事。”

对着裴知聿，孟晚棠眸中不再有任何情绪波动，她红唇亲启：“真正珍贵的，是我从前全心全意待你的那份情，而非你裴知聿这个人。”

裴知聿赤红的眼中满是热泪，嗓音喑哑的不成样子：“我懂你的苦楚，我不奢望你原谅，更不敢奢望还有机会重来。”

孟晚棠阖眼轻叹：“报仇也好，赎罪也罢，回程国去做你想做的，该做的事情吧。”

……

将孟晚棠送回瑞王府后，她背脊挺得笔直，径直朝主院而去。

月影斑驳的廊下，裴知聿深深望着她的背影，眸中满是痛色与眷恋：“鸢儿！”

她脚步一窒，却并未回头，静静等着下文。

裴知聿深吸一口气：“十月中旬时，我若幸不辱命，必定回来给你一个答复，倘若音讯全无……你保重，不要想着自己去报仇，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良久的静默，孟晚棠缓缓吐出一句：“保重。”

再回到房中时，伯允之并未在床上睡着，反倒是窗边立着道芝兰玉树的身影。

虽只是个背影，亦觉周身气息凛然，不容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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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允之？”他一声不吭，连头也不回，这样的伯允之令孟晚棠有些发憷。

缓缓走近后，孟晚棠试探性的轻拍拍他的肩：“伯允之？你在做什么？”

他转过头来，眸中水光四溢，软乎的像只小兽：“娘子，你去哪儿了？是不要允之了吗？”

看着伯允之如常的样子，孟晚棠莫名有些恍惚，方才那个凌厉的背影，究竟是真实的，还是错觉？

“我睡不着，就出去走了走。”孟晚棠拍了拍伯允之的背以示安抚，“放心吧，我不会不要你的。”

伯允之面上绽开一抹比花儿还灿烂的笑容，拉着孟晚棠就往床榻上去：“娘子快睡觉，其实我都好困了，找不到娘子我不敢睡。”

他从后背紧紧抱住她，纵使隔着里衣，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滚烫的温度。

困乏的呼吸声自脑后传来，孟晚棠莫名有些心疼，而脸颊身不由己的发烫。

翌日。

孟晚棠睁眼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下意识伸手去捏他如玉的脸颊。

伯允之眼底一片清明，孟晚棠大脑有片刻怔愣，刚才那瞬间，他好像与常人无异。

见她讪讪收回手，伯允之握住她细嫩白皙的皓腕，满脸认真道：“娘子，允之准你掐脸，往后哪里都准你摸。”

脑海中回荡着哪里都准她摸，孟晚棠蓦的想起那日他沐浴时的情景。

犹记得伯允之的胸膛十分结实，腹部还有八块棱角分明的……

“娘子在想什么？”伯允之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孟晚棠的回忆。

她有些尴尬的摆摆手：“没，没什么，就是在想晌午吃些什么。”

伯允之胡乱摸了块布堵在孟晚棠鼻下：“娘子要多想些清淡的吃食，你都流鼻血了！”

孟晚棠红透了一张脸，弹坐起来落荒而逃。

才用完早膳，张正来禀报，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惠贵妃身边的嬷嬷与一位太医，特意来给孟晚棠与伯允之请平安脉。

探过脉后，太医沉吟片刻：“王爷与王妃身子康健，又正值青年，臣再开给王妃开几幅补身子的药，想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

孟晚棠心中惊涛骇浪，知道惠贵妃不好打发，却没想到她会派人这么盯着……催生！

当初在惠贵妃跟前说什么金孙，自己挖的坑还得是自己填啊！

本以为应付过去便了事了，没成想那嬷嬷送走太医又折返回来，恭恭敬敬的向孟晚棠行了一礼。

“奴婢是王爷的乳母韦氏，贵妃娘娘特派奴婢来照看王爷王妃，若王妃身怀有孕，身还得有个可信的经验之人。”

牵强扯出一张笑脸，孟晚棠轻飘飘道：“母妃费心了，有劳韦嬷嬷多多照应。”

是夜，孟晚棠独自在房中歇着，听下人们说，韦嬷嬷自晚膳后便与伯允之待在书房，关起门不知在说些什么。

待伯允之再回房时，凝着她的视线有些古怪。

“怎么了？”孟晚棠不解的望着他。

伯允之自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光看封面便令人口干舌燥难以直视！

他坐在床边翻开第一面：“韦嬷嬷让允之教娘子看书！这都是画册，很好懂的！”

第二十九章

孟晚棠怔了怔，而后盘起腿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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