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雷炸响在黎清鸢耳畔,有一瞬间,她眼前恍惚出现两道身影。 少女巧笑嫣然:“萧若洲,日后成亲时,咱们让喜娘唱绸缪好不好?” 少年眉宇温柔:“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 萧若洲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怎么,你不愿?” 折辱如同利刃钻心,生生将她撕裂。 可一想到二哥冰冷的铁甲,姐姐家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在军营苦练不缀的弟弟…… 黎清鸢压下眼角泪意,迎着萧若洲冰冷的视线,一步步转身走向门外。 通! 膝盖磕在地上,寒意,痛意,从那一处直透心脏,刺的她声音都变了调。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 黎清鸢唱了一遍又一遍,目光却不自觉定在厅内行礼的萧若洲身上。 “一拜天地!” 黎清鸢心如刀绞,喉间猛地涌上腥甜。 “二拜高堂!” 话落,黎清鸢再也无法继续唱下去,一口鲜血吐在门口的青石阶上。 她面白如纸,喉间疼的仿佛有火在灼。 见此情形,有人惊呼出声:“黎姑娘……” 萧若洲随意回头,瞳孔一缩。 他下意识想要去扶黎清鸢。 可念头刚冒出来,脑海里骤然冒出一股尖锐至极的痛意,像是要将他的头生生劈开。 萧若洲扶额,再回神时刚刚的念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走到黎清鸢面前,眼里一片漠然。 “黎姑娘此举,是对本王的婚礼有意见吗?” 黎清鸢哪怕已经疼到难以言喻,却仍旧强撑着向萧若洲叩首。 “臣女在此,恭贺王爷王妃结百年之好,白首同心,永不分离。” …… 黎清鸢出王府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她脚步虚浮,脸色惨白。 守在马车旁的吴明急步上前搀住她:“二姑娘,是属下无能。” 黎长铮走时,特命他留下保护黎清鸢,可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姑娘受苦。 黎清鸢摇了摇头:“此事,万不可告诉我大姐。” 吴明遵令。 两人回府后,黎清鸢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整整三天三夜,她没踏出过一步。 直到第四日清晨,黎清鸢才打开房门。 走出来那瞬,就见跟她一起长大的侍女墨画脸色憔悴。 黎清鸢轻声询问:“怎么脸色这么差?” 墨画目露迟疑,犹豫着开口:“前日摄政王带着人去了栖花苑,下令将其……拆了。” 栖花苑是皇家培育名种之地。 当年,萧若洲从陛下手中讨了两亩地说要养花,还说只待来日与她成亲时,花团锦簇。 培育成功第一株花时。 萧若洲高兴的带她去放纸鸢,还在其上写‘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姝宁,他们说把这纸鸢放的越高,许愿就越灵。” 当花开到一百株时,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自己要帮忙时却被他拦在门外。 “这花带刺,你不要碰,免得伤到,我来就行。” 一桩桩一件件,回想起来,竟如刻刀剜心。 黎清鸢眼眶酸胀,喃喃重复:“拆了……便拆了罢……” 不想话音刚落,又见墨画猛然跪下:“二姑娘,奴婢还听闻,摄政王今日去了马场。”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黎清鸢的脑海。 下一刻,她拔腿便冲了出去。 只因马场中,还养着她最心爱的马驹,奔霄! 那是她和萧若洲亲自在猎场挑选,亲眼看着长大的! 当时萧若洲还说:“一匹永远也长不大的马,也就你会要了。” “不过既然你喜欢,咱们一起养便是,马虽不行,名字得响亮,就叫‘奔霄’。” 黎清鸢顶着寒风,策马狂奔。 刚到马场门口,她便听里面传出奔霄痛苦的嘶鸣—— 第6章 黎清鸢浑身一颤,整个人差点从马背上滚落。 来不及多想,她一勒缰绳,朝里疾驰! 近了!更近了! 当她看清马场内情景时,瞳孔骤缩! 曾被萧若洲大张旗鼓的送到她手里的小矮马,此刻被套马索牢牢困住。 挣扎间,刀尖入肉,血液划空,刺的她眼睛瞬间血红! 往日记忆纷杳而来。 “姝宁,这匹小矮马血统不纯,实非上上之选,听话,咱们另挑一匹。” “萧若洲,那我们不选它,它会怎样?” “无用的马匹,自然是送去斩马亭。” “那我也于心不忍啊,就要它!” 可如今……黎清鸢狼狈的下了马,连滚带爬的朝它冲去。 “住手!” 下一刻,外场的萧若洲淡漠出声:“拦下她!” 即刻便有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扼住了黎清鸢的肩膀。 她挣扎不脱,只能盯着萧若洲,声声泣血。 “摄政王当初同我一起养奔霄时,曾说过无论如何,都会让它寿终正寝!” “您也曾给它喂过草梳过鬃,说等它再大一点,就可以带去猎场跑马!” 萧若洲,你忘了吗?你都忘了吗! 她的话,让萧若洲眼神有一瞬恍惚,熟悉的头疼再次袭来。 可怔愣一瞬后,他又冷冷看向黎清鸢:“你在指责本王?” 哪怕黎清鸢此刻痛彻心扉,也知晓此话绝不可认。 萧若洲对上她倔强的泪眼,眼神愈冷:“人始终比马重要,它让本王不痛快,本王为何要留?” “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要为它求情?那本王就慢慢杀!” 黎清鸢心口一窒,却见萧若洲身边的人已然吩咐下去。 场中,本就伤痕累累的小矮马迎来新的酷刑。 落在它身上的每一刀都不致命,可它的嘶鸣声,却越发痛苦。 “不要!萧若洲我求你……” 黎清鸢跪在那里,只觉那刀子每一下,都是在生生凌迟她的心。 她哀求的看向萧若洲,却只能看到他毫无波动的侧脸。 这一瞬,黎清鸢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到了极致。 “王爷,臣女知错,求王爷赐臣女恩典,让我亲手了断它!” 萧若洲盯着她看了片刻,冷冷笑开:“允。” 身后钳制骤松,黎清鸢发颤起身,从侍卫腰间抽出长剑,朝奔霄走去。 场内,只及她胸口的小矮马侧卧在地,鼻尖的呼哧声已弱不可闻。 可见黎清鸢,它竟不顾疼痛拼命支起头来看她。 黎清鸢跪在它身前,心脏疼到像是被人生生撕裂。 “奔霄,我来看你了。” 伤痕遍身的小矮马凭着本能轻轻蹭她,发出‘咈哧’的声音。 黎清鸢动作轻柔的抚摸小矮马的鬃毛,声音哽咽到几乎破碎。 “来世……你不要选我做主人了。” 说完,她抬手覆上小矮马的双眼。 寒光骤起,又落。 噗嗤! 剑尖刺入大动脉,鲜血如同幕布,染透黎清鸢的前襟。 感受着剑柄下的颤动一点点消失,她终于崩溃痛哭。 “奔霄……对不起、我……也于心不忍啊……” 寒风骤起,如同呜咽。 黎清鸢抱着小矮马的头,随着它jsg体温逐渐冰冷,她的心,好像也死了。 身后,萧若洲的脚步声缓缓离去。 黎清鸢却连质问的勇气都没了。 她和萧若洲,好像真的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第7章 寒风料峭,雪花也盖住了地上的血迹。 黎清鸢浑身冰冷的走到将军府时,马蹄声从她身后传来。 她下意识回头,却见黎雲清脸色苍白的翻身下马。 黎清鸢出声:“大姐……” 可下一瞬,黎雲清的身影快速从她身边掠过。 见状,黎清鸢本来酸胀的心突的一沉,即刻跟了上去。 只见黎雲清直直进了曾在将军府住的闺房。 黎清鸢进去时,正看到她毫无章程的套着盔甲。 黎清鸢脚步一沉:“大姐,发生了什么事了?” 黎雲清好似才发现她,转头看见她前襟上的血迹时,神情一紧:“你受伤了?” 黎清鸢竭力按下心中酸涩,朝她轻轻摇头。 “没受,我只是……去斩断了一些前尘往事。” 见黎清鸢双眼红肿,黎雲清还有什么不明白。 “看来,又是摄政王!” 这样发沉的语气,让黎清鸢心里发慌。 她拉住黎雲清冰冷的手:“大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黎雲清黑眸黯淡,手指紧握成拳:“昨夜,你姐夫与同僚在府中小酌,我送醒酒汤时,在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