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能罢休！”沈凝月红了眼。

“陛下，臣妾在宫中一日，若有人要害我的家人，哪怕拼死，臣妾也要讨个公道！”

说到‘公道’二字时，她眼中已有泪光盈动，直直看着秦墨云，分毫不让。

秦墨云一怔，眼中蓦的闪过一丝心虚之色。

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冷脸。

“这皇宫，还由不得你说了算！来人，传令下去。”

“贵妃宋氏，心肠狠毒手段残忍，责其禁闭一月罚俸半年，褫夺其掌管六宫之权！”

第8章

贵妃受罚一事很快便传遍宫中，秦墨云哪怕听见，也未置一词。

谣言愈演愈烈之际，他却跟沈知竹的父亲沈太傅在勤政殿内对弈。

一炷香后，沈太傅放下棋子缓缓道：“陛下今日可是有烦心事？”

秦墨云一顿，沉下心来看向棋盘，眸色隐晦。

他捏着那黑玉棋子在指尖把玩，突然开口：“是下的有些乱。”

“看来，是棋子不听话了，竟在棋盘上乱走。”

沈太傅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秦墨云将棋子丢入盒中，便起身离去。

沈太傅眸中光芒一闪，回府后，召来手下。

“给宫里娘娘传信，让她近日多亲近陛下，莫要被那宋氏抢了男人还一无所觉！”

手下小心讨好：“大人放心，陛下对娘娘情有独钟，那宋氏不过是个棋子挡箭牌罢了……”

沈太傅冷哼一声：“一个男人，怀抱绝世美人，纵然心有所属，又怎会毫无所动？”

……

半月后，凤鸾宫。

沈凝月靠在榻上，脸色苍白，不断咳嗽。

自她被罚第二日，便莫名大病一场。

这时，门吱呀一响，吟霜端着一碗泛着苦味的药进来了。

“娘娘，该服药了。”

沈凝月咳了两声，看向她通红的眼：“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委屈？”

吟霜一顿，连忙掩去眼中泪意，急急摇头：“没，可能是风沙迷了眼。”

沈凝月轻轻吐出一个字：“说。”

吟霜便不敢再隐瞒：“今日奴婢听人讽刺娘娘，跟他们对了起来，只恨自己无用，没讨着好。”

沈凝月心口一颤。1

后宫中人早就对她恨意深重。

秦墨云仅半月未来凤鸾宫，她们便一个个蠢蠢欲动。

想来上一世，若是她没死，最后只怕也是落得这个下场……

沈凝月接过药，一饮而尽，喉间苦意蔓延，没等吟霜拿蜜饯，她便猛地扑在床边，剧烈呕吐起来。

“娘娘！”吟霜慌了神，急忙去扶，却见沈凝月脸上一片惨白，眼中泪意浮动。

吟霜顿时心酸不已：“娘娘，奴婢再去煎一副来。”

沈凝月拉住她，摇了摇头：“这药，不必再喝了。”

“风寒可医，心病难除，这药，对不了我的症。”

她慢慢躺了下去，嘴里的苦意却久久不散。

这几日晚上，她总觉得冷，也总想起当初秦墨云对她宠爱时那些好来。

可每每当她想沉溺其中，真相便犹如利刃，狠狠撕开这片假象。

沈凝月手指紧紧抓住被单，声音哽咽。

“吟霜，你说，陛下是不是从未爱过我？”

吟霜惊的直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沈凝月背过身去，床榻之上，她肩膀微微抖着，泪流满面。

凤鸾宫的太医去了一波又一波，可沈凝月的病却迟迟不见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而秦墨云，从未踏足过凤鸾宫。

解禁的当天晚上，沈凝月坐在窗前，天边皎月倒映入眼，却照不亮她心底深处。

不知道坐了多久，吟霜走过来：“娘娘怎在这吹风，等下寒了根本，有碍子嗣，”

沈凝月整个人僵住。

她哪里来的福气有个孩子呢？

即便是前世，她到死前，也从未有孕。

沈凝月如同木偶般站起身来，一时不察，却将窗边那坛盆栽带落在地。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骤然响彻房间。

沈凝月下意识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在那棕褐色的泥土中，赫然露出一截血色的花蕊！

沈凝月心脏猛地一揪，她蹲下身去，颤着手拨开泥土，一阵刺鼻的异香随之袭来。

她看着这盆栽，陡然想起这是去年秦墨云送来的。

这一瞬，她的心如同千根钢针狠狠扎下！

沈凝月猛地抬眸：“吟霜，将陛下御赐之物全都拿来！”

她此刻脸色白的如纸般。

吟霜不敢耽搁，一样样将沈凝月珍藏之物都摆在她面前。

可下一刻，沈凝月犹如魔怔一般，将其一样样砸碎，碎片满地，割裂了她的手。

吟霜慌的去拦，却被沈凝月狠狠一推：“让开！”

她满手是血，状若疯魔。

百样物件，尽皆碎裂，就如她的心，寸寸裂开，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每一样东西里，都有那刺鼻的异香！无一例外！

沈凝月死死的盯着那些东西，眼白处血丝遍布，骇人至极。

“吟霜，去太医院打听打听，这是何物。”

她声音里哑得令人心碎。

吟霜领命而去。

不过一刻钟时间，沈凝月却觉得漫长的令人窒息。

她瞧着跪在面前抖若筛糠的吟霜，缓缓开口。

“说。”

“娘娘……是麝红花，女子用之，终生无子！”

第9章

沈凝月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她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倒在了满地碎瓷上。

痛的钻心，可她仿若无知无觉。

“娘娘！”

吟霜哭了。

沈凝月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前世她一直无子，所有人都说，是宋家作恶多端，活该生不出龙嗣！

她为此求尽偏方，甚至求神拜佛，为了能有个孩子，她什么都做过！

她因此对秦墨云感到愧疚，忍着心中剧痛将他推去旁人宫中！眼睁睁看着别人生下了她最爱之人的孩子！

却原来，这一切，竟都是秦墨云一手安排的！

泪一滴滴砸落在她手背上。

秦墨云，你好狠的一颗心——同床十几载，你竟就这么冷眼看着我在这场早已注定的棋局中不死不活！

沈凝月猛地捂住了脸，血与泪一同溢出指缝。

她喉间散出极尽痛苦的哽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月光如水，照的满室苍凉，却照不亮沈凝月眼里的绝望。

解了禁闭后半月，秦墨云终于来了凤鸾宫。

见沈凝月真病了，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本以为沈凝月又在装病邀宠，没想到竟病得如此严重。

看着她没了以往活力的苍白模样，秦墨云心中莫名烦闷。

遂大发雷霆：“太医院干什么的吃的，连小小风寒都治不好！”

这样的关心，沈凝月却再也没了以往的甜蜜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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