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霍仲斐却不为所动，他的脸色浮现出不正常的苍白，看着他，又看向他身后的兵和村民们，哑声道：“你带他们来做什么？”

不等副团长说话，他身后的村民们便争先恐后地说起来。

“陈团长，洪水把一些村民们的家冲塌了，有一部分留在村里修正房屋，但是我们都是自愿来找小莲的。”

“是啊陈团长，我们之前都对她有误会，我们也想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

“就让我们帮帮忙吧，陈团长！”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纷纷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霍仲斐静静地听着，许久后，才嗫嚅着说了一声：“谢谢。”

众人纷纷摇手，各自散开了位置，沿着河边寻找了起来。

霍仲斐见状，也再次扑进河水之中，朝着更下游游去。

就这样寻找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副团长带着村民们找了过来。

“沿着河岸找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发现俞恩悦同志的踪影……”

副团长面色难看，说话时悄悄观察着霍仲斐的表情，欲言又止。

“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把这件事交给警察……”村长面色凝重，他抽着旱烟，望着霍仲斐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霍仲斐没有回答，但他的脸白地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了过去，但他仍然死死撑着，望着远方。

直到偶然的一瞥，霍仲斐怔住了。

等霍仲斐反应过来后，瞬间如同疯了一般朝着远方跑过去。

因为，他在河边看到了一片破碎的衣物。

那布料，像极了俞恩悦曾穿过的一件上衣！

霍仲斐喘着粗气，颤抖着手指捡起那片布料，同时他也发现了旁边石头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更加粗重，猩红的眼睛里，忽然砸下来一滴泪。

作为军人，他非常明白，这个出血量，在洪水的加持下，俞恩悦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霍仲斐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摇摇欲坠。

他“扑通”一声，脱力般跪了下来，将那块布料贴在心口，轻声道：“小莲……”

第14章

身后的人匆匆跟了过来，见到霍仲斐的模样，众人具是一惊。

直到有人眼尖认出了他手里的那块布料，也看到了地上的一大片血迹，这才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这！这是小莲的衣服！小莲死了！”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霍仲斐也猛地抬起头，他大声怒吼着：“她还活着！她不会死！”

话音落下，霍仲斐只觉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醒了？”坐在一旁的政委冷哼了一声，端着一杯水上前，“霍仲斐，把自己搞成这么个鬼样子，你可真行！”

霍仲斐的面容仍然惨白，他没有接过水，只是抬着头急急地哑声问：“俞恩悦呢？她找到了吗？”

政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重重地放下水，指着霍仲斐破口大骂。

“霍仲斐！你他娘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泡在洪水里导致伤口感染发烧，差点就死了！结果你一醒过来就问个娘们！？”

霍仲斐不为所动，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政委，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问你，找到俞恩悦了吗？”

政委铁青着脸，重重呼吸着，没有说话。

霍仲斐见状，猛地掀开被子下床，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险些跌倒在地。6

政委急忙上前扶住他：“你的伤还没好全！你想去干什么！”

霍仲斐咬着牙：“我要去找俞恩悦……”

政委满脸恨铁不成钢，刚刚准备说话，便听到屋外一阵唢呐声响起。

霍仲斐闻声，面色突变他怒吼道：“外面为什么在吹唢呐？怎么回事！说啊！”

他死死抓着政委的手臂，像是在用眼神确认什么，政委却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霍仲斐见状，脑子里的弦彻底断了。

他用力挣脱政委的手，扶着墙，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他顺着唢呐声跑到了村口大队部，村口的大坪地里，村民们齐聚。

而正中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俞恩悦的黑白遗像。

他们在给俞恩悦举办葬礼！

这一刻，霍仲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冲上去，几乎疯了般打开棺材，却是一具空棺。

霍仲斐的心中升起一股庆幸，他扶着墙，铁青着脸哑声问：“你们在做什么？”

村长搓了搓手，迎了上去：“陈团长，这是大伙自发给小莲丫头办的葬礼……”

不等村长把话说完，霍仲斐已然红了眼，怒吼着打断了他：“她没有死！”

“她没有死，那她在哪！？”身后，政委冷肃的声音传了过来，“霍仲斐，你给我清醒一点！这都多长时间了？你明明知道她凶多吉少了，你还在执着什么！？”

霍仲斐看过去，他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而政委的话则狠狠戳中了他的痛点。

这些话自然很有道理，他其实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

只是，他不肯相信。

他不相信俞恩悦就这样死了，就这样离开了他。

他还没和她说清楚，他才刚刚知道一些真相。

她怎么能死呢？

她不可以死！

第15章

想到这里，霍仲斐的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鲜血，他咬着牙：“她没死！生要见人，死了，我也要见到她的尸体！”

政委气得差点晕倒，他颤抖着手指着霍仲斐，怒吼道：“霍仲斐！执迷不悟！你真是执迷不悟！”

霍仲斐却没有回应，他拿走了俞恩悦的遗照，用力扯断了屋子里的白布条，这才离开。

抱着相片，霍仲斐缓缓走回了家。

抬步走进了屋子里，霍仲斐望着墙上仍然崭新的红喜字出了神。

这间不大不小的泥砖瓦房，他从前和俞恩悦共处一室时，他只觉得逼仄。

但如今少了一个人，他竟然觉得无比空旷，无尽的孤独从骸骨蔓延到全身。

他用视线一寸寸临摹所有的陈设，这才惊觉，俞恩悦在这里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痕迹。

炕上有她没看完的一本书，随手垫在枕头下。

桌上，是她剩下的早餐，她用碗倒扣着。

随手用完的火柴也还没来得及收……

霍仲斐深深呼吸着，却觉得心头钝痛不已，原来，她已经在无声无息之中，将自己的习惯渗透了这里。

放下手里的相片，霍仲斐在书桌边坐了下来。

这里是之前俞恩悦备考记分员时学习的位置，她经常一坐就是一下午或者一整个晚上。

想到这里，霍仲斐心中一痛，缓缓地整理起桌面。

他合上面前的书，一本小小的记事本便显露在他的面前。

这记事本很破，看起来是日记本，俞恩悦应该经常在上面记录什么。

霍仲斐屏住呼吸，微微颤抖着手打开。

上面记录着从她嫁给了他之后，每天的开销和一些琐事记录。

霍仲斐随手放开一页，是俞恩悦将唐允带回家的那一日。

她写着：“我的心很痛，自从父母离开后，我就很少管小允了，我以为小允是亲孙子，是堂弟，便不会被人轻易欺负了去，但我没想到，唐霜霜竟然这么对他。她把小允当成狗一样玩弄，用难听的词骂他，他明明住在亲奶奶家，却衣衫褴褛，仿佛一个乞丐！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害的小允高烧成了傻子，如今又这样嘲笑玩弄他……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把唐霜霜杀了！我要照顾小允，我要好好照顾他，所以我吧小允从老宅带走了。我不知道霍仲斐会不会愿意接受他，但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必须好好爱他。”|

这一刻，霍仲斐才明白，当唐允走丢时，她为何心如死灰。

“霍仲斐，你都做了些什么糊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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