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胸口处的疼好似少了许多,甚至也冷也感觉不到了。 黎雲清抬头,看着天纷飞的雪低声道:“长铮,你还记得……爹爹从小教我们的吗?” 黎长铮嘴角滴着血:“将军……视死如甘饴……” 黎雲清接道:“懔懔大节青史垂……” 恍惚中,她仿佛看见了威严的父亲,面带笑意和痛色朝他们走来。 黎雲清喃喃出声:“长铮,你看啊,爹爹,来接我们jsg了。” 腊月十七。 焦急的姜奚奚再次在长街上拦下了岑慕白的马车。 这次不等她开口,马车内便传出岑慕白狠厉冷然的声音。 “黎家女妄图干预政事,杖责二十!” 姜奚奚一怔,还未回神,就被侍卫按住。 “黎姑娘今日来的不是时候,王爷刚从护国寺为王妃祈福归来,得罪了。” 说完,他们就将姜奚奚被拖到了一边,开始杖责。 二十棍,棍棍到肉。 姜奚奚未痛呼一声,几乎能听到自己咬紧的牙关打颤的声音。 她看向马车,却只看到车帘下,岑慕白那双冰冷的眼。 她的眼眶陡然湿润。 二十棍行完,姜奚奚疼的几乎起不来身,可仍旧咬着牙,一步步爬到马车前。 “求……摄政王,派兵支援边境!” 岑慕白眼底血色顿起,他字字诛心。 “可以,只要你跪在这里告诉这些百姓将军府杀害本王王妃,本王就应允你!” 姜奚奚僵住,喉间瞬间血气翻腾。 这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扑跪在姜奚奚身前。 看着吴明满身狼狈,姜奚奚心底登时慌了。 “二姑娘,将军跟大姑娘,回来了!” 姜奚奚紧绷的心一松,却没看见马车内岑慕白眼底的那抹暗色。 她忍着撕心的疼,用力抓住吴明的手站起身来。 “他们都还好吗?我的伤,千万不要让……” 不想回头,就见两樽黑沉的棺木迎面而来,当头写着大大的黎字—— 长街之上,纸钱和雪花漫天飘扬。 两口黑棺并排而列,被身穿黑甲的黎家军紧紧围着。 那些兵士,站着的,断肢残臂,遍体鳞伤!躺着的,白布覆面,冰冷寂然! 那一面‘黎’字军旗,被人生生撕裂,只余半截,在半空飘扬! 目之所及,他们每个人脸上,是亲友离世的木然,是无声胜有声的哀切,是国未破家却已亡的悲恸! 姜奚奚只觉眼前一黑,浑身血液寸寸凝结。 她忍着疼推开吴明的手,浑浑噩噩朝他们走去。 “我二哥和大姐……在哪?” 鸦雀无声。 可姜奚奚分明看见那些铁骨铮铮汉子眼里的泪,一滴,一滴,砸落在雪地里! 她转头看向吴明:“你说!他们还在路上是不是?” 吴明哽咽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二姑娘!他们已经回来了,请您接他们回府吧!” 姜奚奚浑身一颤,却倔强的不肯回头。 直至,身后转来兵器零散的跪地声。 所有黎家军都跪了下去,悲声震天—— “请二姑娘,扶灵归家!” 姜奚奚沉默了许久后,才走向棺柩。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让她痛不欲生。 终于,她看清了灵枢内的两人。 她意气风发的二哥,银甲破碎,万箭穿心; 她英姿飒爽的大姐,红妆染血,长枪透胸。 姜奚奚的泪仿佛再止不住,她颤手轻抚上黎雲清的脸,声如泣血。 “你不是说,姐夫会护着你吗?” “你不是答应,我守着将军府就能等到你们平安归来吗!” 她气血翻涌,泣不成声的哭喊:“姐姐,你怎么骗我——” 蓦的,她吐出一口鲜血,直直跪在灵枢前,再无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