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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陆家怎么可能培养他,不把他弄死就算不错了。”

沈溟秋手指抚了一圈茶盅,“后来呢?”

“后来陆时就去了京城。

“几岁去的?”

“听说是十六。”

“那他就只在私塾读了两三年的书。”

“应该是。”

“谁送他去的?”

“没有人送,他把他娘的私房银子偷了,自个跑的,把他娘气得,听说足足骂了三天三夜,差点骂断气。”

这话,让沈溟秋和李不言听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得不说,这陆时是个狠人啊!

韩煦:“陆时进了京城,就没有再回来过,直到他娘偷人出事。”

沈溟秋心中一动,“他娘偷人的事情,是真的吗?”

“是真的,偷的是个在陆家采石的年轻后生。”

“年轻后生?”

“没错,那后生才十八。两人相好了有一段时间,还说好要找个机会劫陆家一笔银子,然后私奔。”

韩煦:“陆家本来不打算张扬的,就是听说她要劫陆家,才发狠告到了衙门里。”

沈溟秋:“袁氏后来的结局呢?”

韩煦:“被沉塘了。”

沈溟秋:“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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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煦:“还在她肚子里。”

一尸两命?

沈溟秋有些毛骨悚然:“那后生呢?”

“打断了两条腿,后来也不知道去向。对了……”

韩煦轻轻摇了一下头。

“袁氏沉塘前,叫嚷着让陆家人小心些,她儿子将来做了大官,一定会替她报仇的;还说自己睡了这么多男人,活够本了!”

沈溟秋呼吸一滞。

说实话,她在听唐见溪聊起陆时娘偷人被抓,影响科举时,脑子里其实涌上来很多的念头。

会不会是陆家正妻设的一个套?

她会不会嫉妒庶子的出众?

陆时亲娘会不会是冤枉的?

到头来,统统不是。

一个女子为什么会如此恬不知耻呢?

按理说,不应该啊!

沈溟秋陷入深思的时候,最后一抹秋阳沉下去,李不言起身掌灯,顺便将冷茶换了热茶。

咕噜!

咕噜!

李不言头一扭,“你没吃饭?”

韩煦:“午饭没吃。”

“怎么不早说!”

李不言把茶盅放在韩煦面前,“要不先吃饭吧。”

“想吃碗姑娘下的面条,不知可有这份荣幸?”

“荣幸什么荣幸,听着酸死了。”

李不言狠狠瞪他一眼,摔门走了,门外还传来她的不满声:“活得一点都不真实。”

好一会,韩煦这才把目光从门口收回来,落在沈溟秋M.L.Z.L.身上:“有时候,很羡慕她。”

沈溟秋心里装的都是陆时的事,随口问道:“羡慕她什么?”

“能陪在姑娘身边,朝夕相处。”

韩煦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身上压着重担,我也想在姑娘身边,做个下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话,使使小性子。”

沈溟秋这才把注意力移到面前的男子身上。

“我在你心里有那么好?”

第三百七十三章不详

她在他心里,就有那么好。

父亲死得突然,死后棺材怎么样都合不上,韩家堡群龙无首,有人想趁机分一杯羹,有人想趁机咬一口。

是这眼前这个人,把自己一点一点从地狱里拉出来。

“没有你的纵容,她敢这样吗?”

这一问,把沈溟秋给问住了。

很快,李不言端着托盘走进来。

“一会就吃晚饭了,给你下得不多,你先垫垫。”

她放下托盘,手指在韩煦脑袋上点了点。

“以后别跟我们客气,饿了就说,累了也说,别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晏姑娘。”

韩煦拿起筷子慢悠悠道:“我就说你太纵容她了。”

李不言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就是嫉妒。”

韩煦不说话,专心吃面。

行镖之人,吃饭都是三口两口,几乎一个眨眼,连汤都喝完了。

韩煦掏出帕子擦擦嘴,又用茶水漱了口,才把话扯上了正题。

“陆时十六进京,二十二岁拜在唐岐令门下,这中间的六年时间,韩家堡查不到他任何消息。”

沈溟秋没有追问一句“为什么”,韩煦这人做事很沉稳,他说查不到,那就一定有查不到的理由。

只是这六年时间,不长不短,陆时那时候在哪里?在做什么?

“二十二岁住进唐家,二十九岁中探花,这中间的七年的时间,我们只查到一桩重要的信息。”

“他因为生母偷情一事,不允许参加春闱,是唐岐令在曲江宴上替他说了几句好话,他才又苦读三年,高中探花。”

韩煦有些吃惊地看着沈溟秋:“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溟秋:“听一个陆时的故人说起过。”

韩煦点点头,“不重要的信息有三个。”

“哪三个。”

“第一个,他住唐家后院,凡事独来独往,从不多和人打交道。同一院子的人也不愿意和他打交道,说这人既阴沉,又孤僻,极不好相处。”

“第二个?”

“唐岐令有三个得意门生,他排第一个,后面两个……”

“我知道,褚言停和唐见溪。”

韩煦毫不吃惊地看着沈溟秋:“那么三人号称岁寒三友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

“知道。”

“第三个信息是,他生母死后,他回了一趟六合县。

韩煦:“这也是他十六岁离开后,第一次回去,也是唯一一次回去。”

沈溟秋:“他回去做什么?”

韩煦:“自己要求从陆家的族谱上除名。”

“不对啊!”

沈溟秋望着他:“对陆家来说,陆时是来历不明的野种吗?怎么他的名字还会在陆家的族谱上?”

韩煦:“拜在唐岐令的门下后,陆家族人开了祠堂,自己添上去的。”

李不言冷笑,“敢情这陆家的人也不傻啊!”

沈溟秋:“除名的事,陆家人同意了?”

韩煦点头:“当时没有人料到他会东山再起,很痛快就答应了。”

“现在呢,陆家人后悔吗?”李不言问。

韩煦看他一眼,“李姑娘,韩家堡只负责打听消息,不负责揣摩别人的心思。”

李不言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肯定是后悔的,说不定肠子都悔青了。”

“韩堡主。”

沈溟秋:“现在陆家是个什么状况?”

韩煦:“败落了,尤其陆时这一房,败落的最为厉害,儿孙也没有几个成器的。”

这情形有点意思啊。

陆家的好风水,似乎都被陆时一个人占了。

沈溟秋又问:“袁氏的尸身是谁收敛的?”

韩煦:“陆时。”

沈溟秋:“葬在哪里?”

韩煦:“不知道。”

沈溟秋眼底浮现一线暗沉,“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陆时活得像一团迷雾。”

父亲是谁,不详;

母亲的来历,不详;

他自己十六到二十二岁的六年,不详;

韩煦:“我倒觉得唐家出事后,陆时才活得像一团迷雾。”

沈溟秋心中一动,“这话怎么说?”

“唐家出事后,陆时这个新晋探花没有进翰林院,而是做了一名巡安。”

韩煦知道沈溟秋对巡安这个官位不会太了解,又耐心解释道:“是御史中最低的一个官儿,连品阶都没有。”

韩煦料错了。

为了查陆时这个人,沈溟秋把御史台上上下下都摸了一个遍。

巡安不仅是御史中最低的一个官,也是最苦的一个,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在外面风吹日晒,东奔西跑。

做的也是些最琐碎的事情——

看看农户们的田种了没有;哪里盗贼比较多;江南今年的收成怎么样?徽州那边有没有流民,流民从哪里来……

“他在巡安这个位置上,做了几年?”沈溟秋问。

“整整八年的时间,才升任了监察御史,从八品的小官。”

韩煦喝了口茶:“但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升迁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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