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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识她么，就跟她走？”方正想要劝白浅予，当他看到她眼中噙着的泪花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方正意识到刚才自己与玉笙寒闲聊说话的时候，白浅予已经醒了。 玉笙寒见状，故作凶狠说道：“我去买些吃的，你们老实点呆好！要是敢动了逃跑的念头，日后就再也要不到解药啦！”说完，便开门走了出去。 “能感觉得到，她也是个为情所害的苦命女子！不然谁会傻到自己服下七伤绝情蛊？”白浅予淡淡说道。 方正tຊ满脸焦急，眼中尽是不解：“怎么说走就走？你甚至都不认识她！” 白浅予眼中的泪花顺着脸颊滑落。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一开始我是讨厌她的，虽然她没说，但我能感觉到她也是个伤心的人儿！”白浅予的眼泪顺着嘴角流进了嘴里，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为什么说也这个字呢？她可能经历过一辈子难忘的事，可你不一样，你还年幼，什么事都还没有经历过，好多好多有意思的事都在后头等着你呢！浅予妹妹，你别跟他走，你不是想去闯到江湖么，今后去哪里我都带着你，江湖这么大，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方正近乎渴求地说。 白浅予闭上了眼，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往下流，她咬了咬嘴唇，睁开了眼睛，直直看着方正的眼睛，终于开口说：“到了今天，你还说我什么事都没有经历过！鸳鸯剑！你是知道我非常喜欢鸳鸯剑的，并且，比剑时，你明明能赢蔺师兄的，你是故意输的，我不傻，当初看不懂，可事后总也能想明白的！” “那若是兄妹剑或者子母剑，再或者别的什么剑，我都会不遗余力地甚至拼了命赢了比剑，把那剑捧到你面前的，可它偏偏非要是鸳鸯剑！蔺师兄得了那鸳鸯剑比我得了更好！”方正说话时低下了头，不去看她的眼睛。 “原来你心里面一直清楚，也在一直装糊涂！还有，你走之前的那个晚上，你本来是没打算要与我道别的，我不找你堆那个雪人，你就会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悄悄走的是不是？真像你所说的，这江湖那样大，一旦错过了，就可能这辈子就再也见不了面了，所以我死皮赖脸地跟着你，怕你丢了，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你！”说完，白浅予面部又是一阵扭曲，那是她又动了情欲，七伤绝情蛊发作了。 “蔺师兄对你的心思，我能看得出来，他和你兴许更般配些！鸳鸯剑本就该你和他一人一把！”方正见她疼得脸色惨白，心中不免一阵心疼，她却咬着牙带着恨，一声不吭，心里面的痛比身体上的要痛万分。 “你只了解蔺师兄的心思，难道不了解我的心思吗？我说过，那鸳鸯剑你送的我就要，他送的我不要，你怎么到现在还是不懂呀？十年来，我一个人唱了一出完整的独角戏，你却浑然不知，还说我什么都没有经历！方正哥哥，我好恨你！那一年你为了给我找玉笛，丢了命死里逃生回来的，从那时候起有多少个夜里因为想你睡不着，往后日子里，就有多少个夜里因为恨你睡不着！”白浅予的眼泪已经干涸，红肿的眼中尽是恨意。 “你我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妹妹，不管做什么，我们天天能在一起，不就是很好的吗？”方正仰头叹了一口气。 “十年前，她只回头看了你一眼，十年过去了，你还念念不忘，你我二人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却抵不过一个陌生人的一次回眸，这太不公平！”白浅予的幽怨神情溢于言表。 “他不是很好吗？武功又好，长得又俊俏！” “他再好，终究也不是你，就如同我不是她一样！方正哥哥，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做妹妹疼，就请为我留些尊严吧！以后我再也不缠着你了，也不会再来烦你了！你们刚才的谈话我全都听到了，苗寨远离中原和江南，我和她去了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这江湖好也罢，不好也罢，从此再也和我没有关系了！那赵家千金，真的令人羡慕！”白浅予向来天真无邪，脸上总挂着笑，眼里也常常藏着机灵劲，可现在，她的目光稳重而成熟，脸上的笑意也被倔强代替，在方正的眼里，她像是突然间长大了，和以前那个机灵古怪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浅予妹妹，对不起！”方正知道，自己无意间伤害了这世界上最最纯真的一颗心，这句道歉，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单薄。心中暗自叹息道：长大了真痛苦，这无情的岁月只会频添烦恼！ “玉笙寒说得没错，那七伤绝情蛊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它叫我以后不敢再想你！就是有解药，我也不会服用的，这回，我终于彻底明白了，她为什么给自己服用七伤绝情蛊，她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一个人。回去尽管向先生如实说，他听了，定会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的！”白浅予说完，闭上了眼睛，不再说一句话，也没再看方正一眼，任由七伤绝情蛊啃噬着她的寸寸经脉，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了血。 方正也怔怔发呆，两眼无神地看着房梁出神。 一个月前，他们还谈笑风生，尚不知什么是烦恼，没想到一个月后，两个最熟悉最亲近的人相对无言，至此江湖一别，今后一生再也难相见。 这才入江湖不足一月，已丢失最珍贵的人，江湖，真是一个令人心碎的地方。 不大的厅堂里，就他二人，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许久，玉笙寒回来了，她脸上的神情也十分复杂，看不出是喜是忧是同情还是沉重。 “我早就说了，天底下的男人，无论老少，都是负心汉！没有一个好鸟！”玉笙寒长叹一声说道。 “这样单纯的姑娘竟然被你伤成这副模样！还说自己不是薄情郎？若不是我怕她伤心，今天就要活活剜出你的心，看看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是热的还是冰的！”玉笙寒咬着牙齿，恶狠狠盯着方正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一切来的太突然，方正此时正在为今后再也见不到白浅予而黯然神伤，曾经最亲密的人，因为自己，含着恨去了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以后再也见不着面。 玉笙寒为白浅予解了穴道，一改平日里那种嚣张跋扈的语气，而是心疼地对白浅予说：“你心里的执念这样重，会被这七伤绝情蛊活活毒死的！再别跟自己赌这个气了，我这就给你解药！”说完，从袖中取出一瓶解药。 白浅予背对着方正坐着，没有说话，只是浅浅摇了摇头，拒绝服用解药。 “有解药都不服，没想到，天底下除了我，还能遇见如此固执的姑娘！可见这决心有多么坚定！不吃就不吃吧，日后，忘了他，自然不再会难受！”玉笙寒话音一落，白浅予的疼痛又重了几分，想到要忘记方正哥哥，她怎么能不心痛？ 方正穴道还没解开，一个劲地央求玉笙寒不要把白浅予带走，但他的声音竟被眼前两个女人的冷漠给淹没。 “从今往后，天底下又少了一个有情的人，多了一个无情的人。以后到了苗寨，就我和你相依为命，我教你武功和蛊术，也教你如何变得狠一些。这破烂江湖，以后再也不稀罕，看谁不顺眼，尽管杀了他便是！眼前这薄情郎，要不要我帮你杀了他？”玉笙寒对白浅予说话时温柔的想换了一个人，目光转向方正时，眼中似乎又要喷出火来。 白浅予摇了摇头。 “也罢，留着这条小命，日后，你要是想杀他，再回来亲手杀了他也不迟！” 白浅予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玉笙寒又接着说：“白浅予三个字，太过温柔，尽是些诗经离骚里那些柔柔弱弱的酸词，如今，你的心已经死了，不再适合叫这样软的名字，这样会叫你陷入优柔寡断之中和过往难断离，不如以后就叫一个字‘诀’吧，意味着和今日之前所有事做个了断！” 白浅予听完，想了一会，慢慢点点头，算是认了这个名字。 方正听完，连忙呼喊：“快解了我的穴道！我要杀了你这蛊人心惑的妖女！她就叫白浅予，别的什么都不叫。浅予妹妹，你千万别信了她妖言蛊惑！浅予妹妹……” 白浅予似乎没听到方正的声音，没作任何反应。 “我已差人备好了渡船，此时应该快要到了，我们现在收拾好就出发！”玉笙寒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对白浅予说。 白浅予点点头，二人起身就要走。 “浅予妹妹，你别走，你别走，你快回头看看我，你回头呀……妖女，快解开我的穴道，快解开……”方正拼命地嘶吼。 白浅予走了两步，顿了顿，站在了原地，一怔之后，还是没有回头，快速地随玉笙寒走出了客栈的大门，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过了一个时辰，方正觉得身上一软，穴道自行解开，他急忙捡起剑，追出门，慌里慌张去追白浅予。 出了门，只见烟波浩荡，江湖渺渺，又该往何处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