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怔住眼底满是痛惜:“怎么会变成这样?” 温琼没有回答,只是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齐太医,晚晚想求你一事!” 齐越白见状了,立马伸手扶她起来:“何事,你快起来说。” 温琼强撑着身子,颤抖着手拿过枕边的一个锦盒递给他:“求你在皇上大寿的时候,将这个盒子进献给他。” “就说……咳咳……是已故江启明之女,自证清白之物。” 齐越白垂眸,接过她手中的盒子,没有打开,只说了一个字:“好。” 听到齐越白答应,温琼放心下来。 靠在床头,重重地呼吸着,眼前已经是一片白茫茫。 她知道今日怕就是自己的大限了! “王妃……”齐越白见她不再说话,小声唤道。 温琼疲惫地睁开眼,低声回:“我已不是王妃,齐大人……且不可胡乱称谓……” 听着她渐渐轻不可闻的声音,齐越白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他伸手想将她揽在怀里,又怕外人数落她的名声,只得举止有礼的坐在一边。 轻轻地回:“我知锦绣江山图是你所绣,也相信你的为人,你放心,我会向皇上帮你澄清。” 温琼听着他的话,第一次觉得欣慰,这世上总算还有信她之人。 这一刻,她忽然想若是当初嫁给齐越白,今日,她应该不会有此一遭吧。 可一切都没有如果…… 她低声呢喃:“我这一生活得太过糊涂,我觉着晋王救过我,我该以身报答,却不知他心底从未有过我……” 说到此处,她嘴里的血止不住流出,齐越白慌忙帮她擦着。 温琼看着他:“这些年,多亏你的照顾,只可惜我无以为报,临死还要麻烦你。” “你我从小青梅竹马,我当你是亲妹妹,怎会麻烦,你放心,我定会治好你。”齐越白声音沙哑道。 温琼怎会不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掏出身上仅剩的银两:“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小桃给我的,我如今也只剩这些,麻烦你,交给我母亲……告诉她,女儿这次怕不能如她的意了……” 齐越白接过,看着掌中的几两碎银。 眼尾发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温琼用眼中的最后一丝白光看向窗外,好像又开始下雪了。 她喃喃说:“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什么坏事,不知为何会沦落如此……” 这夜,风雪很大。 齐越白一夜都守着温琼,然而天明之时,温琼的手还是慢慢落了下去…… …… 冬月十八日,大雪磅礴。 然而京城街头却是热闹非凡,这一天是皇上的寿辰,下旨大赦天下。 金銮殿上。 众朝臣纷纷献礼。 谢雨柔一袭绣荷花蜀锦裙与身穿朝服的岑舟一起出来,向皇上献上锦绣山河图。 皇上看后龙颜大悦,命人将锦绣山河图挂在正大光明牌匾下,供所有大臣观赏。 朝臣队伍中的齐越白看着牌匾上的四个字,只替温琼悲凉。 这窃来之物,怎配的上正大光明四字?! 他缓缓走上前,大声道:“微臣齐越白带已故前晋王妃温琼特向皇上进献贺礼。” 此话一出,朝臣中顿时议论纷纷。 岑舟听到齐越白口中已故两个字,眸色一紧。 龙座上的皇上眼底闪过一抹意外,命太监上前拿过来。 总管太监领命走下去,接过齐越白手中的锦盒。 打开,一股血腥味便飘了出来。 他慢慢展开里面的东西,竟是一幅双面千字绣品,可上面还有着点点血迹。 总管太监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立马跪在地上说不出话。 皇上看他一眼,冷声问:“怎么了?” 总管太监语气轻颤:“回皇上,这是前晋王妃自证清白的遗书!” 第十一章 遗书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内万籁俱静,众朝官面面相觑。 献给皇上的贺礼竟然是一封遗书,前晋王妃好大的胆子! 总管太监拿着锦缎的手微微发抖,快速扫过里面的内容,却不敢念出来。 薄薄的一副绣品上,涉及了一位亲王,一位丞相嫡女,还是太后亲封的慧敏县主。 这可是欺君之罪! 闻言,龙座上原本闭目的皇上睁开眼,看了眼下面的臣子,语气威严:“念。” 总管太监朝着皇上恭敬点头:“是。” 站起来转身看着下面的朝臣,抖了抖手里精致的刺绣,手感细腻,紧密。 光摸着上面的字迹,总管太监对里面的内容已经信了八分。 “臣女温琼,已故大学士江启明之女,得皇上圣恩,赐婚嫁与晋王,七年来无所出,未能给皇室添丁,是臣女的罪过。” 岑舟听到这话,狭眸微眯,不知想些什么。 “然臣女日夜不敢忘皇上恩德,闻圣上大寿,日夜赶工,终于三月时间得一副满意绣品,锦绣山河图!” 读到这,大殿内一片哗然! 众朝臣的目光瞬间落到晋王岑舟和脸色微白的谢雨柔身上。 总管太监没有停下,继续念着:“此图,本是臣女与王爷一片孝心,打算敬献给皇上,以恭贺皇上千秋,然却一时不慎被贼子所偷,臣女曾上门讨要,然身份低微,不受重视,故臣女只能以此拜托故人,以此等方式面圣,望圣上恕罪。” “简直荒唐!”右相谢钧打断了总管太监的话。 “锦绣山河图乃是小女雨柔花费了一年时间才得,对上面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河皆了如指掌,岂能由他人随意诬陷,皇上求您为老臣做主。” 谢雨柔听到父亲的话,也不由得眼眶泛红,跪在地上:“回皇上,臣父所言句句属实,锦绣山河图确是臣女用通经断纬之法的双面刺绣所成,正反两面共九十九座大小山峰,九十九条河流,宫殿九座,花草树木无数,共用花色九百九十九种,代表的是皇上千秋万代,一针一线都是臣女的心血,求皇上不要听信小人所言。” 此刻,谢雨柔无比庆幸她曾让府里绣娘精心研究了上面的一草一木,否则她就真的要被温琼给将了一军。 听到这话,岑舟敛眸不语。 众朝臣则议论纷纷。 “慧敏县主说的这么详细,恐怕此事为真。” “九乃数之极,此图所绣山水、宫殿、花色等皆为极数,当真是巧夺天工。” “是啊,恐怕是前晋王妃对慧敏县主要嫁给晋王心怀妒忌,故意以此为之。” 谢雨柔听到朝臣的话,不由得心里得意,轻蔑的看了眼站在一旁巍然不动的齐越白。 殿内声音越来越大,皇上抬眸看了眼众人,顿时大殿内寂静下来,朝臣低头不语。 这时,皇上威严的声音响起:“念完了吗?” 总管太监恭敬转身回答:“回圣上,还没有。” 他才念了不到一半,就被丞相打殪崋断。 “继续念。” “是。” 说完,总管太监继续转身对着大殿。 “锦绣山河图乃是臣女用通经断纬之法的双面刺绣所作,正反两面共九十九座大小山峰……” 听到这,谢雨柔嘴边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这些话她早已说过,此时温琼再说,不免给人一种抄袭之感。 果然,朝臣听到总管太监所言,皆紧皱眉头,有些甚至隐隐露出不耐。 “共用花色九百九十九种,代表的是皇上千秋万代。” 第十二章 对峙 朝臣之中不乏一些性急之人,听总管太监读到这里,已经是忍不住走出朝臣队伍,到大殿上发言。 “皇上,上面所写之言,与慧敏县主所言一致,由此便可听出慧敏县主乃是无辜,是前晋王妃在蓄意诬陷。” 一些人纷纷点头同意。 “臣附议。” “臣附议。” “……” 皇上坐在上面,看着这一幕,仿佛感觉很有趣,抬手止住了想继续念下去的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见此眼眸一沉,微微往后退一步。 皇上看了眼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岑舟,眸色不明。 转头看向其他人:“各位爱卿可还有不同的意见?” 朝臣面面相觑,不知圣上所言何意。 这时,一位留有胡须的言官站了出来:“皇上,臣有异。” “哦?若朕所记不差,张卿跟已逝的江启明大学士乃是同一届举子吧?你有何异议,说来听听。”皇上把手放在龙椅上,饶有趣味的看着张谦。 张谦恭敬弯腰点头:“皇上所言不差,臣确是跟江大人同一届,但臣稍后所言,绝不是因为跟江大人有同届之谊,故意包庇其女,只是作为一个言官的本分而已。” 张谦看了眼谢雨柔后道:“慧敏县主所言不假,但前王妃温琼所言却更真一些,若锦绣山河图不是她所绣,她又是从何所知上面的一切?” “而如她所言,若真是她所做,却又被慧敏县主拿去,那慧敏县主则完全可以在拿走的这段时间内,仔细专研上面所绣,从而知道刺绣上的一切。” 张谦此言一出,一些朝臣纷纷脸色微变,谢雨柔则脸色大变,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 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身边的岑舟,眼中有着期盼之意。 然而岑舟不知为何却未低头看她一眼。 岑舟面色不显,心里却已是惊涛骇浪,他从不知一直在他面前恭敬贤顺的温琼还有此等胆子和见识。 不仅敢当着圣上的面揭露当朝丞相嫡女,太后亲封的慧敏县主,还不露痕迹的将他摘了出来,只说是被贼子所偷,到时皇上最多怪他一个治府不严,识人不明之罪,轻轻揭过。 不愧是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