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思婉全程只得自己找到缴费处。

缴费后，她拿着单据边看边走回病房。

到门口正要推门进去时，突然听见里头传来女儿稚嫩的童声：“爸爸，离婚是什么呀？为什么他们都跟莹莹说你和妈妈要离婚了……”

苏思婉脚步一顿，心也跟着收紧。

他会怎么回答女儿？

等了许久，没听到程叶泽的否认，反而听见他沉声问——

“如果爸爸真和妈妈分开，莹莹想跟谁一起生活？”

第2章

苏思婉站在门后，手不自觉紧紧攥起。

下一刻眼尖的女儿一下子看到她：“妈妈！”

程叶泽也顺势看来，苏思婉只好推门而入。

程叶泽神情依旧淡漠，就好像刚刚让孩子做选择的人不是他一样。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进来？”

“刚回。”

苏思婉将手里的缴费单连同钱包一起交给他，欲言又止片刻，最终到底也没有当着女儿的面跟他吵。

她俯身去看女儿，语气温柔：“莹莹，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不难受啦！”莹莹轻轻牵住她，又将程叶泽的手牵过来握在一起：“爸爸妈妈都在莹莹身边，莹莹的病就全好咯！”

听着女儿可爱的话语，两人都不禁流露出笑意来。

苏思婉心里更多的，却是心酸。

上辈子程叶泽很少回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带孩子，后来程叶泽回来了，孩子却也不在了……

笑容慢慢淡去，苏思婉将手收回，给女儿掖好被子：“好啦，别乱动。”

暖色灯光下，这样恬静的她让程叶泽有些陌生。

再想想刚刚自己那句问莹莹的话，是有些过分了。

他想了想，刚要开口，病房门被人急促敲响——

“程营长！紧急任务！速归！”

军令如山，程叶泽一秒钟都不敢耽搁，快速离去。

病房重归宁静。

苏思婉看着孩子熟睡的面容，有些失神。

她本以为重活一世，要守护家庭，只要不离婚就好了。

可刚刚程叶泽问孩子的话才让她明白，离不离婚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只要程叶泽想，她就只能答应。

在这段婚姻关系里，程叶泽才是天。

既是如此，那就守住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一周转瞬即逝，程叶泽没有回来，之前缴的病房钱也已经用光了。

苏思婉再三确认女儿无恙后，收拾好东西，带她离开了卫生院。

“妈妈，我们去哪儿呀？”莹莹在她背上揉着刚睡醒的双眼。

苏思婉颠颠她，眸中含笑：“回家。”

“可莹莹记得家在那边……”女儿小小的手指朝反方向指了下，十分疑惑。

莹莹说的家是程叶泽给她们租的房子。

与其说那是家，倒不如说是程叶泽给她们的安置处。

程叶泽在军区家属院有一套两室一厅的分配房，平时他都是住在那，但从来没有要带她和女儿进去住的意思。

甚至上一世，她还是离婚后才知道有这么个房子。

苏思婉垂了垂眼眸：“那是你爸爸的，今天带你回妈妈的家。”

她身上没钱，硬是背着女儿走了五里路，才看见前方熟悉的村口。

苏家村。

自从嫁给程叶泽，跟他去了新午村，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爷爷看见她回来，肯定会吓一跳吧！

苏思婉想着，脚步也越发的快。

走到快接近家的路上时，有人认出了她：“思婉丫头？”

苏思婉也一眼认出了对方：“宋大婶！您还认得我？”

哪知道脸上的笑还没扬起，对方狠狠朝她吐了口唾沫，厌恶道：“我当然认得出！像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全村也只找得出你这一个！”

“可怜你爷爷，养你这么大，到头来自己死在茅草屋里三天才被发现！”

第3章

仿若有道惊天巨雷打在她的脑内，苏思婉生生僵在原地。

爷爷死了？怎么可能！

上辈子离婚后她无处可去，只有爷爷接纳她，爷孙两相依为命了好几年……

苏思婉按捺下心里的不安：“宋婶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宋婶子好似听见笑话般，叉腰怒骂，“派去的人可说是亲口告诉你男人的！村上特意等了你三天才入土！你个没良心的不来送终就算了，现在还怪我乱说？！”

唰地一下！苏思婉脸上刹那血色全无！

程叶泽知道，却从没跟她提过！

苏思婉的心没有哪刻比此时更冷，也不得不接受爷爷离世的事实。

“宋婶，我爷爷他……葬在哪了？”

宋婶子见她像是真不知，又带着娃娃，心软的指了指山头：“就埋在后山西南那儿。”

“谢谢！”

忙不迭道谢完，苏思婉抱起女儿就朝后山去。

山地泥泞，她深一脚浅一脚找了很久，才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到爷爷的墓碑。

一块木板，上面用炭灰写着爷爷的名字。

似乎被雨打过，字迹都开始模糊。

苏思婉鼻头狠狠一酸，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爷爷，不孝孙女回来了。”

身边的莹莹见状也学着磕，沾得满脸都是土。

苏思婉将她脸擦干净，哽声介绍：“爷爷，这是莹宝，我跟你提起过的……”

准确来说是上辈子提的。

上辈子爷爷没来得及和莹莹见一面，她原本想这辈子可以好好见面的，没想到还是没能见上。

这一晚，苏思婉在后山陪了爷爷很久。

直到莹莹熬不住，睡了过去，她怕女儿再着凉，才擦掉眼泪下山。

爷爷的家就在山脚下。

泥胚房屋内结满了蜘蛛网，保温壶和搪瓷杯都许久不曾有人动过，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看见这一幕，苏思婉的泪水就又一次忍不住无声滑落。

她强忍着泪，麻利将卧室收拾出来，哄着被吵醒的孩子睡下。

翌日，公鸡鸣晨。

苏思婉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外面灰蒙蒙一片，显然是天刚亮。

还能再睡一会儿。

她想着翻个身正打断继续睡，却在余光看见屋门时，陡然清醒！

苏思婉清楚记得睡觉前大门是合上，这会儿竟大开着，前厅隐约传来些动静。

有人进来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女儿，悄悄起身捡起一根柴火棍捏在手里，小心翼翼朝门口走去。

屋内隐约见到一处高大身影，苏思婉心ʝʂց提到了嗓子眼，闭上眼扬起棍子就打了下去。

却落了个空。

紧接着，就听一声不悦的喊声：“苏思婉！”

苏思婉一怔，睁开眼，就看到程叶泽那张熟悉的俊朗面庞。

她松了口气，整个人差点腿软的摔坐在地。

多亏程叶泽眼疾手快，将人扶到板凳上坐好。

程叶泽看她这副胆小的模样，沉声发问：“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着孩子来这种地方？”

苏思婉一滞，抬头看着男人眼里的不悦：“我爷爷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叶泽闻言诧异：“什么？”

看他装傻的样子，苏思婉却不敢信。

宋婶子说传信那人是亲口告诉程叶泽的，还能有假？！

她垂下眼眸，攥紧双手：“程叶泽，我们离婚吧。”

第4章

苏思婉转身从柜里翻出纸，递给程叶泽。

“我不会写字，离婚报道你来写吧。我不要钱，也不要房子，只要莹莹！”

这辈子，她只要和女儿好好生活就够了。

见她来真的，程叶泽眸色一沉，大手拍在桌上：“你当离婚是儿戏吗？”

“是你先问莹莹要爸爸还是要妈妈的，我现在让你如愿还不行吗？”

苏思婉忘不了卫生院那天他问女儿的那句话，如一盆冷水，直直浇灭了她想挽回婚姻的心。

僵持之际。

里屋虚掩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莹莹小小的身影跑出来，手在身上不停抓着。

“妈妈！莹莹身上痒！有虫虫咬！”

一听到女儿的哭腔，苏思婉顾不上离婚，当即奔向女儿。

却比不过程叶泽腿长脚快，两三步就将女儿抱起在怀里：“哪儿有虫虫？爸爸看看！”

他边问着，边检查，却在挽起莹莹的衣袖后，面色骇然！

只见女儿娇柔白嫩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掀开衣服一看，背上身上全都是！

苏思婉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怎么会这样？”

而程叶泽的眉头更是皱成了川字，眸光似冷箭射向苏思婉：“就你这样还敢管我要女儿？！”

“带上莹莹的诊疗本，跟我去卫生院！”

撂下这句话，男人抱着女儿大踏步朝外走去。

来不及想太多，苏思婉立马拿上诊疗本跟上去。

到了卫生院。

“没什么大事，过敏，”医生说完，顿了下又问，“是不是突然换了环境睡觉？”

苏思婉红着眼睛忙应声：“是的，之前都是睡床垫，昨晚睡了凉炕……”

“那就是了，你家孩子皮肤娇嫩，一下换了环境免不得适应不了！”医生确认下来，不免又笑了下，“我说你也是的，怎么让孩子放着好好的席梦思不睡，带着去睡棕垫床？”

医生一句玩笑话，却让苏思婉霎时无地自容。

是啊，她口口声声说要好好守护女儿，到头来连给女儿维持现状的能力都没有。

程叶泽在这时出声，替她解了围。

“以后不会了，谢谢医生。”

检查完，医生给开了几支药膏。

一路从卫生院出来，苏思婉都安静得有些过分。

程叶泽抱着孩子，下颌线始终紧绷，迈着大步走得飞快。

全然不顾身后苏思婉的脚步是否跟得上。

不知走了多久。

程叶泽远远丢下苏思婉一大截。

来到驻守严格的家属院门口。

“程营长！”守卫兵朝他严肃敬礼。

程叶泽回之颔首礼后，直接抱着孩子往里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苏思婉娇小气喘吁吁的身影才渐渐出现在入口处。

她下意识跟着就要进去，被门口的守卫兵拦下。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随便乱闯？”守卫兵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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