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听他这么说,丁茴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害怕,她的屁股上是火辣辣的痛,左手掌心也是,她自己都不敢去看,手指都伸不直,只用余光瞥见一片血红,便不敢再看。
直到眼皮上落下丝丝凉意,丁茴下意识抬手一抹,抬起头,才发现下雨了。 只是不小心蹭到左手划破的伤口,她轻轻嘶了一声,周祈握住她的手,“你别动,我取伞出来给你撑。” “下雨了,这会儿不好下山,要不你们在上面等一等?”向导在一旁说。 周祈摇头,打开包里的伞,罩在丁茴的身上,“她的脚等不了,我带她下去,你继续带着人往上走吧,我过去给我妈说一声就行。” 向导见劝不住周祈,也就没再说什么,点点头,去组织后面跟上来的人继续往上走,去前方缓台的亭子里躲雨。 李静一直位于整个队伍的后方,丁茴和周祈到达的位置,离她还有五百米,她这会儿什么都不知道,正慌忙地扣上帽子挡雨,就接到了周祈的电话,然后就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周祈在电话里拦住李静这会儿想要往上赶的举动,说自己很快就要带着丁茴下山去医院,她跟着大部队继续就行。 李静还想反驳,电话却在这时候突然挂断,周祁看着没电了的手机,叹了口气,装进兜里,想了想,他决定将大包留在前方缓台上的亭子里,那里面有露营要用的物资,要留给李静,他只带丁茴的手提包就好。 点状的雨滴没一会儿就变成了成片的雨幕,丁茴坐在地上,看着雨幕中不断有人从自己的身前走过,纷纷躲进前方的亭子里,在众人的目光里,她撑着伞,透过雨帘看着周祈背着包来回,衣服裤脚很快被雨水沾湿,丁茴渐渐抿紧了唇,眼泪也慢慢止住。 周祈转身时恰巧碰到走上来的宋丞,于是他将背包托付给他,说记得交给李静。 宋丞闻言想过来看看丁茴的伤势,出于好心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结果下一秒被周祈一把推进了亭子里,美其名曰让他进去躲雨,宋丞只好作罢。 周祈很快又顶着雨跑到丁茴身边,跟还站在旁边的男孩家长交涉,丁茴撑高一点伞,想给他撑,却发现自己起不来,高度不够,只好仰头看着他。 他在有条不紊地说着赔偿事宜,面色也没有咄咄逼人。 男孩的妈妈也很明事理干脆,连连点头应下,留了联系方式,甚至说要不要陪着一起下去,周祈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稍显冷峻的眉眼望向那个缩在妈妈怀里的小男孩,顿了下,还是摇摇头,示意他们不用跟着。 有小孩子在,再加上下雨,这个妈妈一个人会很累很狼狈。 简单几句,说完之后,周祈让母子俩也快去躲雨,临走前,男孩的妈妈又再一次向丁茴致歉,丁茴咬着嘴唇摇了下头,之后便垂着眼睛不说话。 周祈在她的视线里蹲下,沾着湿气的身体靠近丁茴。 他头顶的黑发被雨水打湿,有雨滴顺着他的鼻梁一点点往下滑,眼眸黑亮,紧紧盯着丁茴,她被他看得愣了一秒,才连忙撑高雨伞,将他也罩进雨伞之下。 “哥,你都湿了……”她声音很小。 周祈抬手握住她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背,看着她肩头湿润的发尾,缓缓往后推了一点,“无所谓,你把自己遮好就行。” 也是这个时候,漫天雨声的背景音里,丁茴才听清他的声音, “阿茴,我背你,你用右手撑伞,能行吗?” 这会儿不是推脱羞涩的时候,她的脚没办法行动,必须尽快下山就医,丁茴看他一眼,点点头,“好。” 身边的手提包被周祈放长包带,斜挎在身上,他背对着丁茴蹲下,双手朝她张开,微微侧首,鼻梁轮廓在雨幕中流畅挺拔,沾着雨水的手指动了动,朝她勾了勾: “上来,阿茴。” 丁茴盯着他的背影两秒,撑高伞,努力伸长胳膊,攀附上他的脊背,受伤的左手不敢使劲,只用小臂勾住他的脖子,她单脚跳了跳,整个人彻底趴在他的身上。 几乎是她趴上去的瞬间,周祈就勾住她的腿弯,背着人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丁茴右手撑着伞,努力将他们两人都罩在下面,尽力挡住随风刮来的雨丝。 他身上有很淡的香气,丁茴问出是家里洗衣液的味道,但混合了他身上自己的气息,在雨幕这样潮湿的环境里,被烘托得明显。 山路上只有他们是一路向下的方向,跟其他人都相反,不少人纷纷将目光投射在他们的身上,身侧山林间不断有湿冷的风吹来,丁茴单手握着伞有点支撑不住,想了想,她向前靠去。 刚才她一直没敢使劲贴着他,只是现在风雨渐大,他的后背无妨,但前胸和脸颊总是被雨水侵袭,丁茴偏头贴上他的脖颈,整个脑袋都埋进他的肩膀,雨伞也朝前倾斜,用自己包住他。 周祈感受到颈侧温热的触感,手指僵硬了一瞬,随即用力将人往上掂了掂,握紧了她的腿弯。 “别怕。” “我不怕,这不是还有你么。”丁茴搂紧他的脖子晃了下。 又往下走了一会儿,周祈忽然听见她问: “我重不重……?” 这大概是每一个女生都会关心的问题,周祈笑笑,侧头蹭了下她的脸颊,“不重,我背你绰绰有余。” 大概是被他自然的亲昵吓了一跳,在雨水敲击伞面清晰响亮的声音里,丁茴听见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这样的状态其实从他将自己从沟渠里抱上来的时候就有了,只不过此刻在他的举动和身上熨帖的体温下,越发明显。 直到这个时候,丁茴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的心动,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拐过下一个弯,他们即将碰到爬山的大部队,也就意味着马上就能看到李静,然而却在这个时候,周祈听见丁茴用很小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喃喃低语: “周祈,你要不是我哥就好了,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喜欢你了…” 他不知道这是她专门讲给他听的,还是说只是不自觉地低语,但很明显的,周祈的脚步慢了下来。 感受到他慢下来的步伐,丁茴猛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出了心里话,一时间僵硬在他脊背上,各种情绪交织在心头,更莫名地有些怕他一气之下把自己甩出去。 “阿茴,有些事情,我不建议女孩子抢先。” 在漫天的雨水中,在拐弯处看见李静的一瞬间,在她胡思乱想到想要从他身上下来的时候,丁茴忽然听到他的回话。 伞外是湿冷的雨幕和空气,伞下却截然不同。 丁茴觉得自己越来越热,低头看他,发现他后颈和耳根发红,竟也有点潮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