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你心里,我姜未橙竟是这样的人。” 就在我跟他对峙时,门外传来苏唯安的声音。 “王爷,我听说姐姐有孕,特意前来探望。” 我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开口:“进来。” 苏唯安说来探望,场面也做的足,各种药材补品流水似的送进了聆风阁的库房。 她坐在萧徽彦面前,轻声道:“陆姐姐可要好好安胎,这可是王府的嫡长子呢。” 我冷冷开口:“如今才一月,是男是女还说不准。” 苏唯安风情万种的白了我一眼:“王爷,陆姐姐是有福之人,定能一举得男。” 可从我这个角度,却正正好看见她宽大衣袖下捏的死紧的手。 我心里突的一沉。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我绝不能掉以轻心。 可不多时,婆母院子里的嬷嬷去而复返,扬着笑脸开口。 “王爷,老夫人说了,这怀孕的女子诸多麻烦。” “在王妃生产前,您别再踏进聆风阁了。” 这样的孤立冷遇,竟然会是在我有了孩子之后。 我不由看向萧徽彦,却见他脸色微白,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只觉得悲哀。 若是没有灵魂互换,处在这般凄凉境地的,便是我。 又过了三日,圣上听闻王府有孕,特意召我们入宫觐见。 一路上,我看萧徽彦似是心神不宁,便开口。 “后宫之中,贵妃和太后抱团,贤妃是个心善的,你万事小心。” 萧徽彦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你们妇人那些算计,哪比得上前朝凶险,你今日才该谨言慎行。” 一句话,将我所有的话都堵了回来。 我只能最后补上一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下了马车,我被内侍领着去了养心殿。 我的父皇,大赵的帝王,就坐在殿内等我。 他朝我朗声笑道:“听闻明娆有孕,朕总算放心了,来,陪朕喝一杯。” 我有些不适应,毕竟曾经,他对我从来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 烈酒辛辣,不过三四杯,我便有些晕乎。 却听父皇突然开口。 “当年你同朕保证过,南曜王府绝不会诞下皇室血脉,如今,你如何说?” 第7章 偌大的殿内,转瞬寂静肃杀! 我昏沉的头脑陡然清醒,瞳孔不由缩了缩。 什么叫……南曜王府不会诞下皇室血脉? 父皇见我不语,脸色更加阴沉:“萧徽彦!” 我猛地回神,心念急转跪下行礼。 “陛下,此事不在臣的意料之中,但……臣定会处理好。” 父皇的脸色缓和些许,冰冷的话如刀划开我的心口:“若是你不能,休怪朕无情。” 在我遭受刁难时,后宫亦不太平。 灼灼烈日下,萧徽彦跪在殿前的石板上,脸色苍白。 他已经跪了足足半时辰,可殿内的太后和宫妃,皆无视了他。 萧徽彦咬牙撑着,心下却是疑惑。 明明姜未橙是公主,为何在宫中待遇竟差到了这种地步? 才刚拜见太后,便要罚跪,这宫规何时森严到了这个程度? 又跪了一炷香的时间,萧徽彦有些摇摇欲坠。 他从未想过,女子间折磨人的方式,竟是这般磋磨。 膝盖处钻心的疼,撑在地上的手心也疼,就像是钝刀子砍头那般…… 好在这时,太后慢悠悠放下茶盏:“起来吧,念在你身怀有孕的份上,便小惩大诫。” 沈贵妃笑了笑,将手中茶盏放下:“母后仁慈。” “只是南曜王府有了新爱,有的人怕是怀孕了也不见得得宠。” 沈贵妃的话刺耳至极。 萧徽彦起身看向她,突然想起,姜未橙每回入宫回去,脸色都不好看…… 难道,她每回入宫都要受这般磋磨? 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徽彦,说出口的话却极冷。 “还好你自愿脱离皇室,否则就你这般蠢笨的性子,岂不是丢了皇家脸面!”
萧徽彦猛地抬头:“太后娘娘说什么?” 太后脸色一冷:“怎么,当初为了嫁给南曜王不惜自贬为庶人,如今想反悔不成!”自贬为庶人?为何姜未橙从未跟自己说过这件事? 太后站起身来:“没用的东西,看着都晦气!” 众妃子簇拥着太后,齐齐朝外走去,独留萧徽彦站在那里。 一个面生的宫女走过来,小声道:“王妃,您便在此等着南曜王的消息吧。” 萧徽彦不由问道:“从前……我也是这般受罚的么?” 宫女眼神怪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萧徽彦心里闪过一丝刺痛。 为何……受了这样的委屈,姜未橙从不跟自己说? 没过多久,贤妃独自一人去而复返,她将手中药膏递给萧徽彦,淡淡道。 “你别怪本宫,太后厌恶你,贵妃更是势大,本宫没法保你。” 说着,她叹了口气:“明娆,本宫早跟你说过,男子向来薄情寡义,南曜王这种人中龙凤,根本无法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你偏要一意孤行……唉!” 萧徽彦猛地握紧双手,心里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 直到天色擦黑,我才从大殿出来,去接了萧徽彦出宫。 他走路有些异样,勉强上了马车后就冷了脸。 “为何今日这么慢?” 我扯了扯唇,没说话。 萧徽彦扭头看我,眉心紧皱:“你又怎么了?” 我的手缓缓攥紧,终于正眼看向他,一字一顿。 “为何你要答应父皇,不许我诞下子嗣?” “当年那场刺杀,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萧徽彦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倏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这些年的恩爱情深,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而如今……我看向他的肚子,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 “所以萧徽彦,现在你也不准备让他活下来,对吗?” 第8章 马车中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才响起萧徽彦略微干涩的声音。 “如今这孩子也算是是南曜王府的人,我会保住他……” 他虽承诺着。 可往日的一幕幕浮上心头,食言、欺骗、背叛。 七年的爱意还没褪去,我却已经不敢再信他的话。 “不用了,萧徽彦,等换回来之后,你我和离,孩子我自己会保。” “只是未曾换回来之前,还请你小心苏唯安和母亲……” 萧徽彦却冷声打断我:“这个孩子母亲喜爱还来不及,你莫要再搬弄是非!” 我眉头紧皱,还想再说什么。 萧徽彦却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只留下一个漠然背影。 我坐在车内,将情绪彻底压制住后,才缓步下车。 不想刚进聆风阁,就听见苏唯安盛气凌人的声音:“你一个不得王爷宠爱的下堂妇,凭什么能诞下嫡子?” 我心一紧,加快了脚步,却仍是慢了一步进门。 聆风阁内,一地的花瓶碎片。 萧徽彦脸色苍白躺在地上,双腿间满是鲜血。 我双眸一红,心悸上前抱起萧徽彦:“来人,快去请医官!” “是!” 身后侍卫赶忙应声。 我正抱着萧徽彦往外走,绣袍却猛然被人攥住。 “王爷,是王妃姐姐非要给我一个教训,这才摔倒……” 苏唯安一双杏眼含泪,楚楚可怜。9 但我不是萧徽彦,当即沉声下令:“苏唯安谋害王妃,拿下送去京兆尹!” 话落,我的衣襟便被萧徽彦攥住。 垂眸就对上他满是冷意的视线:“不可!” “是我自己未站稳……与她无关。” 一句话,却像是锋利箭矢,径直穿透我的心脏。 都这样了,他的第一个念头仍旧是想要护住苏唯安。 此时的我,声音都在发颤:“你还记得方才你承诺过我什么吗?你说你会尽力保住这个孩子!” 萧徽彦疼得额尖上满是冷汗,指尖却还是死死攥着我不松开。 苏唯安仍旧一脸无辜的看着我,似是还有些不解,为什么我的身体会替她说话。 僵持间,大夫到了。 我拂袖甩开苏唯安,小心翼翼将萧徽彦放在内室的床榻上。 大夫一号上萧徽彦的脉,便冷汗涟涟,双腿发颤。 “回,回王爷,胎,落了……” 一时间,我的心口痛到几乎站立不稳。 我垂眸看着萧徽彦,喉间血腥翻涌,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孩子,没了……” 萧徽彦瞳孔骤缩,只干巴巴的说:“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此事与唯安无关……” 我转头看向萧徽彦,心下的失望与绝望如同海啸。 “事已至此,你还要维护她?” 萧徽彦直视着我,半分也不肯退让:“我了解唯安,她本性不坏……” 我后撤半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一点点冷却下来。 苏唯安推他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仍可闭眼不信。 而灵魂互换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却一口咬定是我所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