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否决了自己,靳言司如今心硬如铁,又怎么会难过? 我看着他不断往嘴里灌酒的姿势,恍惚想起从前的他是滴酒不沾的。 他说:“喝酒伤身,我得健健康康的活着,这样才能跟你白头到老。” 这一刻,极致的悲凉笼罩了我。 我以为我的离开对每个人都好,可结果是,我害了每一个人。 靳言司再不复从前模样,我妈为了找我跪地求人。 这一夜,我站在窗边,直至天明。 第二天,靳言司从卧室走出来时,脸色比往常更冷。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情绪好像格外不好。 他洗漱完再出来时,我却一惊。 靳言司从里到外都是黑色,这样极致的黑,只有参加葬礼时才会穿。 他要去哪?我跟着靳言司走到楼下时,赵烨早已等在那里。 与他同行的,还有顾秋。 顾秋走到靳言司身前,将一个精致的白玉兰胸针别在靳言司外套上。 “伯母生前最爱玉兰花了,这是我特意为她的忌日准备的。” 靳言司垂下眼,声音低哑:“谢谢。” 我忍不住心里一震。 靳言司的母亲竟然去世了吗? 那岂不是我当年的捐献无效,既然如此,我的尸体又在哪? 靳言司带着顾秋上了车。 顾秋看着情绪低落的靳言司,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 “阿司,你还记得我投资的医疗项目吗?据说白血病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下个月初就会公布消息,到时你跟我一起去好吗?” 靳言司打起了精神,下颌轻点:“好。” 他看向顾秋,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情:“资金这块,我会全力支持。” 顾秋紧了紧他的手,低低道:“我弟弟死于白血病,伯母也……我见过他们的痛苦,所以才有了这个投资想法,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靳言司轻轻拥住她:“不会,有你,是我的幸运。” 后视镜里,他们相拥的身影深深刺入我的眼里。 可就算顾秋抱着我最爱的男人,我也无法否认,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 顾秋从靳言司怀里抬起头,满眼爱意的看着靳言司。 “幸运的是我才对,其实我倒是很感激你的前女友,将你送到我身边。” 这话如同一柄尖刀刺进我胸口,疼的我喘息不得。 靳言司眉心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环着顾秋的手不由收紧。 顾秋好像没有发现他的不悦,抬手环住靳言司的脖颈,缓缓凑上前。 我像被烫到似的收回目光,直直飘去了车顶。 风声呼呼从我耳边刮过,穿透我的灵魂带起战栗。 我轻轻环抱住自己,却依旧很冷。 可我不知道的是,在顾秋即将靠近靳言司的那一瞬,他别开了头。 感觉到顾秋身体的僵硬,靳言司手指动了动,声音放缓。 “你是我心里很珍贵的人。” 顾秋眼里闪过难堪,她慢慢收回手,突的自嘲一笑。 “这样的珍贵,是因为我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你,在你最难过的时候陪着你。” “可是阿司,这样的感觉,跟你对前女友的爱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让靳言司脸色瞬间冰冷:“她那种人,不配我爱。” 顾秋深深的看着他,终究是没再说话。 没有极致的爱,又怎么会有这样浓烈的恨? 我还是跟着靳言司他们去了墓地,但却在最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顾秋才是能陪他去见伯母的人,至于我,早已没有了资格。 我只是远远的,朝那块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等靳言司从墓地回公司,已经是下午三点。 他刚进下车,就见段君言朝他冲了过来。 靳言司刚后退一步,漫天的粉尘就朝他扑了过来。 我不由一惊,下意识就冲到了靳言司身前,门口的安保也快速冲了上来。 段君言被狠狠按在地上,可他仍在肆意地笑。 “靳言司,你不是让我带戴婉婉来吗?看!她的骨灰我给你送来了!” 第8章 靳氏公司楼下一片寂静。 众人都段君言这疯狂的举动惊住了,我也不例外。 所以,我的尸体最后被他带走了? 靳言司接过赵烨手中的湿纸巾,神色冷厉的看着段君言。 段君言却挣扎着朝他吼:“靳言司,你不是很爱她吗?为什么她死了你一点都不难过?” 或许是哪个字眼刺痛了靳言司,他神色愈冷。 “报警,让他去警局好好清醒清醒!” 靳言司没再给段君言说话的机会,径直转身离开。 一路上,他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回了办公室,他将外套脱下,对赵烨吩咐:“送去鉴定。” 等赵烨离开,靳言司点了支烟。 蓝雾升腾时,我听见他说:“以为这样就能骗到我么,愚蠢。” 他依旧不信我死了,我觉得有些可悲。 我在靳言司心里是要坏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他觉得我联合所有人以生死做局骗他。 可靳言司,我真的死了,在离开你不到一年,我就死了。 我闭上眼,胸腔的痛意蔓延不休。 等到下午,赵烨回来了。 他将报告放在靳言司桌上:“靳总,鉴定结果出来了,那不属于人类的骨灰。” 我的心猛地一跳,又落下。 我低声咒了声段君言:“真是个疯子!” 靳言司像是早有预料,将那份报告推开,只说:“加快收购段氏的进度。”9 赵烨顿了两秒,又说:“不过,我们确实找到了戴小姐的墓地。” 靳言司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下来,他看向赵烨,黑眸里波光晃动:“在哪?” 五分钟后,靳言司匆匆走出办公室,一向沉稳的脚步竟有些错乱。 他按下向下的电梯,抬头看着缓缓上升的数字,眼底充斥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扯了扯嘴角,靳言司,你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西郊墓园。 这是北岛市最贵的墓地,没有之一。 我嘲讽的扯扯嘴角,生前段君言对我弃如敝履,死后,倒舍得为我花钱了。 靳言司下车时,在墓园门口站着没动,一张冷脸上让人看不出情绪。 此刻,天上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赵烨想给他撑伞,却见靳言司大步朝里走,片刻便甩开了他。 他穿梭在一座座墓碑中,终于停下。 灰色的石碑上,是我笑意盈盈的黑白照,下面只有简单的五个字——戴婉婉之墓。 雷声轰轰在墓园上空滚过,雨,更急了。 我看着靳言司没有任何动作的背影,喃喃开口。 “恭喜你啊靳言司,终于亲眼看见我死了……” 可我说完这句话,泪却倏然而下。 跟靳言司在一起的第二年,我跟他提起过生死之事。 我说等我死了,想要葬在洱海边,被阳光照,被海风吹。 那时他很认真的告诉我:“如果你死在我前面,我会活不下去的。” “婉婉,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被他眼中的认真吓住,赶紧抱住他:“好,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可靳言司,我又骗了你。 我活的很不好。 我得了治不好的病,死的时候很疼。 雨未停,风也起,吹的靳言司的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 赵烨上前一步,低声道:“靳总,回去吧。” 靳言司仿佛终于回了神,他狠狠回眸,眼白像染了血:“调人过来。” “什么?”赵烨愣住。 “给我挖开这座墓!” 他站在那里,身上的寒意比落下的雨滴更重。 我惨然笑开:“靳言司,你还真是让我死后都不安生。” 没多久,赵烨带着五个拿着工具的工人来了。 他指着我的墓碑:“我们老板需要你们挖开这座墓。” 工人们一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动手。 靳言司站在一边,声线凌然:“挖,一人十万!” 那些人顿时激动起来。 雨穿透我的身体,落的我心里一片寒凉。 没多久,一口已经开始腐朽的棺木就暴露在空气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