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月的心沉了下来。 淑妃看上去温婉可人,心却当真是狠毒。 谢桓虎口钳着沈柳月的下颌,声音也放轻了些许。 “娘娘日后越往上攀,见的阴暗就越是多,总是这副模样,可帮不上我什么。” 沈柳月咬着唇,紧紧盯着谢桓那双眼。 “大人教训的是。” …… 长翠宫内。 香炉中青烟飘袅,缓缓升腾。 紫檀香的气味布满了整个长翠宫。 沈柳月坐在殿内,淑妃正摇晃着那小床,逗弄着里面的婴儿。 现在该唤她舒贵妃了。 沈柳月看着舒贵妃眉眼带笑,看着那婴孩眸中满是宠溺,不禁后脊一阵发寒。 自谢桓告知她,宫宴那一日皆是舒贵妃自导自演后,她看着舒贵妃便觉得一阵心底发寒。 菩萨面,蛇蝎心。 沈柳月在心中暗道。 舒贵妃今日特让宫人去了柳絮宫将沈柳月请了过来闲坐饮茶。 沈柳月没那个心思,心中还谨记着谢桓的嘱咐,要离舒贵妃远一些。 她请了安便坐在那,至始至终也没有开过口,舒贵妃也不急,哄了会孩子就捏着帕子走到沈柳月身边,笑的一脸和煦。 “宫宴那一日还多亏了妹妹了,要不是有妹妹,徵儿怕是就要夭折了。” 沈柳月看着舒贵妃的眼睛,只是奉承地回了两句,规规矩矩,绝不多说什么。 舒贵妃从妆奁里拿出个翡翠镯子递到沈柳月手上,声音轻柔。 “妹妹如今也升了妃位,以后在这后宫里还要多互相照应着,听闻妹妹和司礼监的掌印大人走得近了些,那本宫倒是要多跟妹妹亲近亲近了。” 沈柳月听着舒贵妃的话,抬起双眸看着舒贵妃:“贵妃娘娘说的话我不大听得懂,我与掌印大人不过是在别院时有过一面之缘,也多亏了掌印大人才能验明正身。” “掌印大人也算对我有恩,但若说是走得近,贵妃娘娘可就说笑了。” 舒贵妃看着沈柳月的双眼,眸中带着一丝打量。 半晌后,舒贵妃掩唇轻笑:“那倒是本宫误会妹妹了,只是我从前和掌印大人是旧相识,本宫见妹妹与掌印看着相熟便多打听了两句,妹妹可莫要见怪。” 舒贵妃看着沈柳月并未接过那翡翠镯子,自顾自说着。 “本宫还当真是怀念与掌印大人那时候的日子……对了,你瞧本宫这记性,妹妹还不知道本宫从前那些事吧?” 舒贵妃的话里有话,沈柳月这才明白,她是借着话头打探她与谢桓之间。 只是这字字句句都影射着她从前与谢桓如何相熟如何要好,听得沈柳月不禁一阵心烦。 沈柳月抬手,将舒贵妃手中那翡翠镯子压下,声音清冷。 “娘娘连掌印大人的事都能打听出一二,想必在宫中有不少眼线吧?既如此,娘娘不如查一查,究竟是何人陷害皇子。” 第二十章 舒贵妃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她抬眸看着沈柳月,两人目光对视,眼底各藏着心思。 寝宫内一片寂静。 香炉内的青烟渐渐淡去,浓郁的紫檀香充斥着整座大殿。 半晌后,舒贵妃才垂了眼角,声音镇定。 “胡贵妃向来与本宫不对付,仗着自己家世显赫,常常看不起后宫中的姐妹,如此善妒竟对徵儿下手,如今打入冷宫也算是她的报应吧。” 沈柳月看着舒贵妃那副淡然的模样,声音清冷。 “是吗?看来娘娘自己都信了这一切都是胡贵妃所为。” 舒贵妃一顿,冷声对沈柳月:“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柳月垂眼看着那翡翠镯子,翠绿生动,是上等的好玉。 “那日皇子吐出来的果核我仔细瞧过,是宫人们居住的偏远所种的杏树果核,胡贵妃娇生惯养,自然没吃过那种劣质果子。” 沈柳月抬眸,对视上舒贵妃。 “那种果子是穷人家常用来解馋的,胡贵妃若想下手,有上百种法子,光是让皇子顷刻间断气的毒就有不少,又何须等到事情闹大,用如此低劣的法子?” “还是说,下手之人并不想真的害死皇子。” 寝宫内的宫人们早已退去,只剩下沈柳月和舒贵妃两人。 两人对视着,面容平静。 片刻后,沈柳月才出了声。 “今日请过安了,妾就先告退了。” 舒贵妃将凝着的眉松开,连身子都未起。 “日后妹妹与本宫,要常来常往。” 沈柳月不语,只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舒贵妃看着沈柳月的背影,眼眸中情绪晦暗。 宫女见沈柳月离去,这才从殿门外走了进来。 “贵妃娘娘。” 舒贵妃微微颔首,对那宫女吩咐道:“派人盯着点这个娴妃,本宫记得那柳絮宫里还有几个哑巴呢。” …… 深夜,柳絮宫内。 沈柳月坐在浴桶之中,水中还漂浮着花瓣。 她将整个身子浸在水中,玉屏之后是冉冉升腾的热气。 “今日舒贵妃把我叫去,同我说了好多她与掌印大人的从前。” 沈柳月垂着眼,沉声向谢桓告着状。 谢桓坐在玉屏之后,热气之下是沈柳月隐隐作现的身影。 他隔着玉屏看着那光滑的脊背,语气淡漠:“比如?” 沈柳月说不出来,倒是一股子醋味。 谢桓勾唇,起身绕到屏风之后,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沈柳月的肩颈,语气带笑。 “若他人说什么,娘娘便信什么,日后如何与我共处?” 沈柳月咬唇,一只手从水中探出握住了谢桓的手,抬头望着他。 “我回绝了她的示好,反倒敲打了她一番,掌印大人可会护着我?” 谢桓挑眉,手勾着沈柳月的下颌:“如今胆子这般大,还需要我来护着娘娘?” 沈柳月抓着谢桓的手覆在自己的面颊上,声音轻柔。 “掌印大人在,我便安心。” 谢桓摸着沈柳月的脸颊,还未开口,窗外便传来一声‘嘎吱’声响。 谢桓转头看去,脸色骤变。 沈柳月更是一惊,捞起一旁的衣袍覆在身上。 “什么人?!” 第二十一章 沈柳月推开殿门,殿外早已是空无一人。 在那窗棂之下,是一串木质的簪花,上面是用真杜鹃扎成的图案,常是宫女们用来装扮之物。 沈柳月将那簪花拾起,眸光暗了暗。 谢桓靠在殿门上抱臂看着沈柳月,神情淡漠。 “是绿翘。” 沈柳月转身看着谢桓,沉声说道:“她知道掌印大人在这,一定不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掌印大人先走。” 谢桓挑眉,反问道:“那娘娘呢?” 沈柳月捻着手中的簪花,眸色晦暗。 “掌印大人去司礼监寻一个小太监,叫李洵,他是绿翘的对食,掌印大人知道该怎么做。” 谢桓勾唇一笑,双眸中闪过一丝对沈柳月的欣赏。 “娘娘倒是学聪明了。” 沈柳月抬眸,虽是在问谢桓,语气却十分坚定。 “掌印大人会护我周全的,对吗?” 谢桓微微眯起眼睛,声音清冷低沉。 “自然,我对娘娘,还别有所求。” …… 深夜寂静。 绿翘一路跑去了御书房。 她早已没了舌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被守在外面的内侍官拦了下来。 绿翘跪地,想要面见圣上,青葱白指在地上比划着。 内侍官本不想放她进去,奈何动静太大,扰了宇文禛。 绿翘进了御书房,伏在地上,以笔墨写下‘娴妃祸乱宫闱’六个字。 宇文禛冷眼睨着绿翘,后者磕头磕的头破血流,才换得宇文禛夜召沈柳月。 绿翘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翻身机会了。 她要报自己口舌之仇,将沈柳月拉下水。 御书房内。 沈柳月站在大殿之中,恭恭敬敬的对着宇文禛行礼,面上泰若自定。 而绿翘正跪在地上,双目怒视着沈柳月,眸中还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 宇文禛冷眼看着沈柳月,沉声问道:“宫人绿翘夜叩御书房,写下‘娴妃祸乱宫闱’六字,沈柳月,她是你宫里的人,你可有何话要说?” 沈柳月微微垂头,语气缥缈镇定。 “绿翘于别院时便对身为官女子的妾辱骂有加,更因胡乱传谣被陛下割了舌头,她的话陛下如何能信?妾冤枉。” 宇文禛看着沈柳月,声音冰冷:“一次传谣已被割了舌头,若非事实,又怎会有胆量当着朕的面再传一次?” 沈柳月不慌不忙,继续说道:“陛下既信一个口不能言的宫人也不愿信妾,妾无话可说,只是绿翘所言并无证据,陛下就要定妾的罪吗?” 宇文禛又扫了一眼绿翘,沉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绿翘自是没有证据,只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