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歆觉得,她一心想要出来看世界,还有一部分原因,一定和她不愿意作为苏恩瑜和人相处有关。 她在苏黎世可以是任何人。 没有人会规定,拥有苏恩瑜的皮囊的人该是什么样子。 可在苏州却不是这样。 她有固定要生活的状态。 她没有自由。 薛承阳知道她内心煎熬,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 一切都交给时间,都让房歆自己消化处理。 他只知道,无论房歆怎么选。 他都百分百支持。 无论她在哪里,她都是他的房歆。 住院观察了几天,房歆和薛承阳一同出院。 薛承阳陪房歆在苏黎世逗留了快一个月,才依依不舍准备回国。 房歆是无业游民,一辈子不回苏州,也只剩道德上的谴责。 但薛承阳再逗留下去,家估计都要保不住。 更何况,如今苏家也把家业交给他打理。 他一个人,肩负的可是几家的希望。 “沈总回去好好工作,等我有空了,一定回去视察工作。” 房歆送薛承阳到登机口,第一次有了不舍的情绪。 这样的不舍,上一次还只出现在她离世时。 “我知道你一直都有空,你想回就回,不用逼自己。” 房歆忍住不舍,用没受伤的手拉住薛承阳,在他转身时,倏地亲了下他的唇。 薛承阳还没反应过来,房歆已经松开他。 他有点受宠若惊,睁大了双眼。 这还是房歆从苏恩瑜身体里醒来之后,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之前好多次他想亲她,都被她躲开。 她这是…… “你……”薛承阳惊讶得说不出话。 房歆不好意思,打断他:“你什么你,登机了。” 薛承阳也很快按捺下激动,叮嘱她:“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 房歆嫌他啰嗦,很快背过身挥手。 “再见。” 一直等到薛承阳的飞机起飞,房歆才离开机场。 这么多年,她似乎第一次有了牵挂的感觉。 明明薛承阳才刚走,她竟然就开始想他了。 是以前的她根本不懂这种情绪,还是她忽略了? 总之心里一片片空落落的。 一转眼薛承阳已经回国半个月,房歆还是会常常陷入发呆的情绪里。 每次都要人提醒,才会发现,时间又过去了许久。 司徒其恩也没想到,他出去玩一趟,回来朋友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并且这位朋友,似乎精神也出现了恍惚的状态。 “你需要适当地接受心理咨询,那起事故或许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房歆张嘴,想否认。 “别急着否认我,或许你去过之后再下决定也不迟。” 司徒其恩递给她一张心理医生的名片,房歆有些错愕。 他很快摊手,“你没必要这么惊讶看向我吧,现代人压力太大,多多少少都需要疏解。” “看来你一点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她熟悉的神情和语气让司徒其恩愣了两秒。 他迟疑:“你……” “我不是,你别……” 房歆的下意识否认,让司徒其恩内心的疑惑变得更大了些。 刚才如果只是开开玩笑,那么现在房歆的躲闪,才让他心里某颗疯狂的种子发芽。 他抓住房歆的手,倏然朝她靠近。 房歆要躲,手却被他摁住。 司徒其恩的脸慢慢在眼前放大,她有些害怕。 “别担心,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第32章 房歆怎么可能不担心! 司徒其恩想确认的,到底是什么? 房歆拼命躲闪,奈何手被司徒其恩拉住,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眼看司徒其恩马上就要亲上她的唇,房歆直接屏住了呼吸。 时间静止了几秒,房歆感到手上的力气突然撤去。 她睁眼,看到坐回原位的司徒其恩。 他脸上带着奇异的笑,房歆看不懂。 但她心虚,甚至不敢问他刚才是在确认什么。 司徒其恩盯着她,将她脸上每一寸表情都看得透彻。 “你怎么都不问我?” 房歆故作淡定:“没什么好问的,不管你在确认什么,你都已经找到答案了不是吗?” 司徒其恩脸上笑意更甚。 “认识你之后,我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房歆尽力克制着表情:“你的意思是,我或许是有个双胞胎?” “模样是会变的,但习惯骗不了人。” 司徒其恩起初认识房歆时,他就怀疑过。 为什么明明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可以在做任何事情上都那么相似。 五官虽然不同了,但神态和表情,面对各种发生的事情的状态,甚至是饮食习惯,口头禅,完全都一模一样。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事吗? 司徒其恩为此困扰了许久。 直到刚刚,房歆不小心暴露了对他的关心。 那样的语气和神情,又下意识地否认。 像是掩藏着什么秘密。 现在再看眼前人这副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分明就和他认识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房歆心跳很快,抿着唇不敢说话,生怕又暴露什么。 司徒其恩仿佛也看出她的窘迫,很快开始自说自话。 “不久前我参加了我一位……朋友的葬礼。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经验,看着曾经鲜活的人,变成一张黑白照片。” “我开始回忆我和她相处过的时间,发现……我竟然有许多话还没和她说过,哪怕我们曾经每天都在一处。” “我知道她心里从来没有我,我也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她的依靠。” “不过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我真的很想问问她,后不后悔曾经的选择?” 司徒其恩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看向了房歆。 房歆呆呆看了他几秒,道:“你或许想问的事情不止一件,不过很可惜,她不能一一告诉你,那些选择正确与否。” “她真的不能告诉我吗?”司徒其恩还是不死心。 房歆轻笑:“你是打算去哪里问她?天堂?还是地狱?” 事已至此,司徒其恩是不是真的发现她是谁,或是已经在心里确认,对她来说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知道了司徒其恩心里,她的位置。 他们不只是相伴短途的上司和下属,也是能够被他惦念许久的朋友。 得友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分别时,房歆神清气爽。 司徒其恩静静望着她的背影,在她彻底远离之前,叫出了她的名字。 “房歆!” 他用着他那蹩脚的中文,在苏黎世的街道上,大声说着话。 周围的行人忍不住侧目,只有房歆没有回头。 “如果你现在很幸福的话,不想承认也没关系。” “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为你开心。” 房歆动容,却还是选择一直朝前走。 司徒其恩问她,当初做下的选择后不后悔。 她在心里回答他,从来没有。 第33章 房歆以为自己伪装算是有水准的,却不想在司徒其恩面前,她完全连面具都没有。 被司徒其恩这么点破,她虽然不至于落荒而逃,却也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面对他。 只是她的担忧没有多久,她很快就发现,司徒其恩消失了。 她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邮件和消息。 他推荐的心理医生,也说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来过。 从诊所出来,房歆迎着泛暖的天气吐出一大口白气。 她倒不是担心司徒其恩的人身安全,只是她以为这样说开之后,他们最多只到尴尬,但也不至于再也不见。 就算司徒其恩认出她是房歆,可她是房歆的时候,和他相处不是也挺融洽吗? 司徒其恩是她来到瑞士之后结交的最好的朋友,她死过一次之后还能继续和他做朋友,她还以为他们之间的友情会更长久。 没想到上一次司徒其恩是在和她告别。 冬去春来,万物回暖复苏。 房歆才后知后觉,司徒其恩那天问她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人一生做的决定实在太多了,每件事都要去想是否后悔的话,就太累太累了。 送冬节的时候,和房歆分别一个月的薛承阳来了苏黎世。 这段时间他更忙碌了,和房歆耍宝的时间都变少了许多。 房歆以为他忙得不可开交,没想到他还是出现在了公寓门前。 送冬节在苏黎世是十分隆重的庆典,意味着冬天的结束,春天正式到来。 房歆之前都是和司徒其恩一起度过,这是第一次,和薛承阳一起度过送冬节。 前一天是儿童的节日,房歆特意没出门,和邻居相约好第二天一同在游行的时候分发糖果。 她打开门时就看到站在门外的身影。 也不知道薛承阳已经到了多久,还好没什么寒气,薛承阳也不会冻坏。 房歆走出去,问他:“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也不进去?” “要是告诉你还怎么给你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房歆嘴上嫌弃,却也忍不住笑开了花。 从薛承阳离开之后,她前所未有地思念薛承阳。 但要面子却让她难以承认这样的事实,她甚至都从未和薛承阳说过一句想他。 现在薛承阳却主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房歆去和邻居打招呼,薛承阳就跟在她身后, 薛承阳感叹:“送冬节结束,春天就真的来了。” 房歆顺势把自己手里的小桶塞给薛承阳。 “刚好今天天气好,没下雨,你也一起感受一下。” “还好没有把雪人搬到山区,就在广场,你也不用太累。” 连轴转过来,薛承阳估计还没好好休息。 薛承阳很快朝她笑,凑到她跟前:“心疼我了?” 房歆嫌弃推开他:“怕你猝死在这里。” 游行很快开始,街道堆满了人,房歆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