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顾白映竹变得惨白的脸色,叫来候在院外的侍卫。 “来人,将这房子烧了。” 烧了?! 白映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若是这些全消失了,她拿什么证明,前世那些事情真的存在过。 可陆时安却让一旁的侍卫直接点火。 秋季天干物燥,风一吹,火就烧大了。 那火好像点在白映竹心上,生生将她和陆时安以前的过往烧成灰烬! “不……” 她红着眼想要冲上前阻止。 陆时安却强硬的拦住她:“贵妃娘娘!过往种种如云烟。” 白映竹怔怔看着面前的房子被逐渐变大的火势吞没,烧成废墟。 直到最后一根房梁塌下时,仿佛狠狠砸在她的心上,也将她彻底砸醒。 她终于承认,她爱的陆时安,早就死了,被她葬在了终南山下…… 白映竹含泪嗤笑着推开陆时安,一把抽出他腰侧的刀。 “大人你说得对,过往种种如云烟,我的夫君……也早就死了。” 白映竹抬刀亲手割断一缕发丝,决然扬手,将那抹发扔入了大火中…… “往后,你我情谊都犹如此发,烟消云散!” 第9章 发丝转瞬便被火舌吞没。 陆时安看着,心头竟觉得有一丝钝痛。 他薄唇阖了阖:“本座就祝娘娘,得偿所愿。” 白映竹含着泪勾了唇,那映照着火光的眼里满是凄然和悲伤。 “好!” 说完,她收回视线,一步步离开了小院。 看着白映竹消瘦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陆时安胸腔内痛意更深。 像是无边的火浪灼上来,生生要将心烧灭。 脑子里也涌上一个猛烈的念头—— 抓住白映竹,别让她离开。 边上内侍都是宫里察言观色的人精,当即就问:“九千岁,要拦住白姑娘吗?” 陆时安脸色一变:“不用。” 不过一颗棋子,不值得他这么上心。 他强行按下心里那股汹涌的情绪,烦躁地扭头吩咐一旁的小顺子:“把火灭了,不要影响周围民宅百姓。” 小顺子当即应声去办。 不一会儿,政火司便把火灭了,只剩一个破壁残垣的破院。 陆时安看着心头烦闷,又觉得心里陡然空了一块。 他当即冷声吩咐:“去香积寺。” 半刻钟后,香积寺寮房。 沉香缭绕,烟雨青山。 陆时安饮下一杯茶,忍不住问住持:“方丈,这世上当真有前世今生吗?” 无尘大师双手合十盘坐着:“阿弥陀佛。六道轮回,三世因果,今生际遇,未必不是前世未尽之缘。” 陆时安心口一震,满脑子都是那句。 “今生际遇,未必不是前世之缘。”4 难道……白映竹说的是真的? 这念头一冒上来,他就觉得荒唐至极。 陆时安神情晦暗地盯着茶盏中一点浮沫:“不过是白映竹身后之人的手段罢了,可笑。” 无尘大师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再说。 当晚,陆时安在香积寺歇下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年少入宫,在御花园中和白映竹撞了个满怀; 和白映竹无人祝福的新婚夜,和白映竹无处容身的寒天雪夜; 从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到一朝倾倒成为最落魄的太监。 是白映竹的怀抱给了他最后一点安稳…… 那些悲欢爱恨,竟如大雪纷纷扬扬朝他扑过来。 那么鲜明,那么锋利,让他心如刀绞、泪湿枕衾。 他记得,白映竹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不曾嫌他、不曾弃他、不曾猜忌、畏惧、怨恨他的人。 他记得,自己是那么地希望,能和她下一世、下下世、永生永世,都能做一对白头到老的夫妻。 醒来时,陆时安,满面泪痕,心口疼到快要窒息!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时安按住胸口,匆匆下床穿衣。 外边守夜的小顺子惊了一跳:“干爹,您这匆匆出门,是要去哪?” “回府。” 陆时安丢下这两个字,直接翻身上马。 深夜的寒风刮在脸上,带着蚀骨的凉意。 但他顾不上,满脑子都想着要去见白映竹。 可刚抵达府邸,就听见下人来报:“九千岁,昨夜已按照您的吩咐,送白姑娘进宫了。” 那一瞬,陆时安连指尖都在发颤。 他又急忙转身出门,双眼通红地吩咐侍卫:“备下马车,本座要立刻进宫!” 坐上马车的那刻,天光破晓。 去往皇城tຊ的路上,百姓兴奋地交谈声,如雷击耳。 “今日圣上举行封妃大典,大赦天下!” “听说这位贵妃娘娘是在三皇子发起兵变那夜舍身为圣上挡了一箭!真是传奇女子……” “圣上与贵妃这莫不是月老牵下的姻缘!” 陆时安听得心如火煎,双手攥得泛白。 什么月老姻缘,白映竹手中红线明明是自己给她牵上的。 就算现在真和魏玄临牵了红线,他陆时安也能亲手斩断! 他厉声命令:“再快!” 他要赶在封妃大典前将白映竹带走,然后问问她到底给自己下了什么蛊,怎么会让他梦见那么真切的一生! 他要白映竹亲口告诉自己,那都是梦,那绝对不是真实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抽在马屁股上的鞭子都见了血。 凭着九千岁的令牌,马车一路进了宫,在皇城内也是马蹄飞踏、车轮滚滚。 乾和殿前。 马车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停下,陆时安焦急地掀开帘子下车。 刚站落,就见长阶下百官叩首。 长阶上,白映竹一身华服跪在魏玄临身前。 他身后的大太监扬声念:“……仰承皇太后慈谕,册为贵妃!钦此——” 陆时安目眦欲裂大喊:“白映竹,不准接——!” 可那呼声却被淹没在高亢的旨意中。 下一刻,陆时安眼睁睁看着白映竹领旨起身,与魏玄临恩爱携手并肩,受百官叩首。 “参见贵妃娘娘——” 第10章 这恢弘的声音落在陆时安耳朵里,只像是化作千万银针,刺得他心脏剧颤。 所有人都跪了,唯有陆时安不跪。 他双目猩红地抬头遥遥看去,白映竹却丝毫没有将目光投向这边,而是和魏玄临执手相看…… 执手相看! 他攥紧了手,指节都因过于用力而发出咯吱声响:“竹竹,你怎么能嫁给别人……” 这声音仿佛是从肺腑中逼出的毒,充斥着怨与嫉与恨。 说着,他一把抽出了身旁侍卫的剑就要上前去。 那副要杀上大殿抢婚的模样让人见之胆颤。 小顺子冷汗直冒,死命地拉住他,口中不住地劝:“不可啊!干爹!九千岁!您千万要冷静!那可是当今皇上!” “皇城禁卫军数千人,您现在冲上去是救不了娘娘的!” “若是您贸然上去,让皇上知道了,那娘娘也没了活路啊!干爹,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娘娘的安危做打算啊!” 陆时安听见这话,满腔妒火勉强压了下去,神思这才清明了些许。 小顺子见状继续说:“咱且回去从长计议罢!暂避锋芒、伺机而动,这都是您教的啊!”1 陆时安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长阶之上的女人,转身登上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