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想回去继续打牌,语气透着不耐烦:“你名下欠那么多钱,还想着上学的事?先还债再说!” 这心灰意冷的感觉程姩前世遭受不少,本以为已经麻木,却还是痛彻心扉。 “钱不是我借的,我不会还,大不了就报警。” 程姩说完,回到家拿着行李和通知书就离开了。 日暮西山,程姩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只觉荒凉。 没有身份证,她连小旅馆都无法入住。 祸不单行,天空中蓦地飘起雨,程姩无处可去,只能在公交车站躲雨。 她看着黑茫茫的天际,前世那种对人生的绝望感再次席卷而来。 重活一世又如何,她还是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这只是老天跟她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衣服被雨水打湿,寒意直往骨子里钻,程姩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似乎有一只大手在将她拖入无底深渊。 绝望之际,一阵自行车铃声响起。 陆司城单脚撑着自行车,手中举着雨伞。 “程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程姩抿着苍白的唇,没有说话。 陆司城下车,这才看到她眼眶通红,好像哭过。 他怔住:“谁欺负你了?” 听到关切的声音,程姩鼻头不由得一涩。 她偏过头:“我没事。” 有些狼狈,她不想被人知道,尤其是他。 陆司城看着程姩身侧的行李袋,转而明白了过来。 “跟我走。” 他牵着程姩的手,想将她拉起来。 可是肌肤相触,他才发现她身上温度烫的吓人,浑身无力到似乎随时会倒下。 陆司城的心倏地一疼,将女孩抱了起来。 “我带你回家。” 第九章 照顾 这一夜,程姩发了高烧。 陆司城打开空调,拿着毛巾半蹲在沙发前,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湿透的发丝,小心地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藏品。 忙完这一切后,他又从医疗箱中找出感冒药。 “程姩,把药吃了。” 程姩微睁着眼,有些无力地摇头。 陆司城见她抗拒,又感觉她体温越来越烫,索性直接喂她喝药。 笨手笨脚的少年,生平第一次小心翼翼。 整整一夜,他就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时不时探向她的额头,测一下温度。 程姩这一晚睡得并不太安稳,或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 她做了梦,梦见前世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为弟弟捐肾,梦见债主找上门母亲将她推出去时的毫不犹疑,梦见那绝望的一夜,梦见被水冲淡的鲜血。 她犹然记得在最崩溃时,自己无意识低喃出的那个名字—— “陆司城……” 床侧的陆司城倦意骤然消散,他轻握住她的手,声线压低:“我在。” 不知道是不是程姩听见了,后半夜她再没蹙起眉。 天刚亮时,程姩醒了。 她想起昨晚的一切,猛然一怔,就要起身。 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握紧,而陆司城坐在床边,还在睡着。 这一瞬,她心底涌上浪潮般的暖意和感动。 如果世界上有人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陆司城。 程姩小心翼翼地想抽出自己的手,可刚一动,陆司城就醒了。 他直起身,睡眼朦胧:“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说着,他抬手探了探程姩的额头。 程姩轻轻勾起唇角:“我没事了。” “再吃点药巩固一下。”陆司城说着又给她倒来了温水。 程姩接过水杯,一字一顿道:“陆司城,谢谢你。” 闻言,陆司城眸光熠动:“光用嘴说有什么用。” 程姩看着他:“你还想我怎么谢?” 陆司城嘴边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凑近了几分:“古代女子无以为报一般以身相许,你觉得呢?” 程姩微怔,随即无奈推开了他。 “讲人话。” 陆司城轻咳两声,随即一本正经道:“既然你不同意,那上大学跟我谈恋爱,毕业后跟我结婚,这是我的底线了。” 他说完这话,心情有些忐忑。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着这样大胆的话,但更多的是害怕她会拒绝。 程姩抬眸看着陆司城,那双清澈的眼直直应入他的眸底。 她有些干裂的粉唇轻启,嘴边露出一抹浅笑—— “好啊。” 像是一颗雷在脑海里怦然炸裂,陆司城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你再说一遍。” 程姩抿了抿唇,转移了话题:“你该去上学了。” “我请假了。”陆司城却拉着她的手不放。 程姩闻言蹙眉:“你的成绩刚好起来一点,少听一天课就会落下的。” 陆司城眸底一动,又扬起笑:“想让我听话?那你乖一点,再说一次。” 程姩无奈一笑,故意板着脸:“你要是没考上大学,我就不等你了。” 陆司城一怔,立即弹跳站起来。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说完快速洗漱换衣裳,随即捞起地上的书包靠在门框上,对程姩挑了挑眉:“你在家乖乖的,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程姩抿着唇笑,然后在他炙热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门被关上,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程姩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才赤着足下地。 她换下来的衣服被陆司城丢在洗衣机里,还没来得及洗,她按下启动键,任由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走到客厅,行李箱被安置在了角落。 程姩看着它,想起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还有那欠下的债款,目光一点点变凉。 逃避了一夜,往后自己该怎么办? 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蓦地响起。 程姩敛神拿起来一看,屏幕上闪动着一个字——妈。 第十章 昙花一现 北岭高中。 身为同桌的许慎发觉今天陆司城的心情很好。 他凑过去问:“城哥,这么开心?该不会是和班花和好了吧?” 陆司城眼中的愉悦藏不住。 何止是和好了,连人生大事都预订好了,现在只要熬过高三这最后一年,就修成正果了。 “滚,老子要听课。”他一把推走许慎,翻开了笔记本。 下午五点,放学铃响,陆司城背着书包就往外走。 回家前,陆司城先去了趟超市,什么蔬菜水果一股脑地全往推车里丢。 经过零食区时,巧克力、果冻、薯片都各拿一点。 结账之后,陆司城十分满意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两大包。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着程姩等会儿看见这些,会露出怎样欣喜开心的表情。 开门进屋,陆司城当场愣住。 屋子里一片清冷,角落里的行李箱不见了,茶几上的药也不见了—— 程姩走了! 陆司城在门口站了片刻,才拔腿冲进屋子。 没有,到处都没有,不管是哪个房间都没有程姩的身影。 她是真的走了! 他低低地骂了句什么,拿出手机拨通她的号码。 关机。 陆司城的胸腔中蓦地升起一股浊气,抬手便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他重重坐在沙发上,胸口起伏,眼神凌厉晦暗。 今天早上她还答应会等他回来,他一走就着急不辞而别? 真是好样的! 那两大袋子东西顿时成了陆司城的眼中刺,他甩在了茶几上,果冻巧克力洒了一桌。 这怨气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许慎被陆司城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戾气吓了一跳。 昨天还高高兴兴的,今天怎么又是这副鬼样子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城哥,你这黑眼圈……” 陆司城没搭理他,目光不经意一撇,这才发现了不对。 他蓦地站起身,指着前面的位子沉声质问:“她的东西呢?!” 许慎看过去,只见程姩的桌子上空空如也,之前放着的书本全都没了。 全班都被这种气氛吓到,最早来的学生在也一片寂静中轻声开口:“班主任说,程姩退学了。” 陆司城愣住:“她不是被南菁大学特招了吗!” “听说她妈妈把她入学资格取消了……” 众目睽睽之下,陆司城像一只进攻的猎豹,眨眼间就离开了教室。 他一路赶到程姩家楼下,自行车往旁边一甩,几步就冲上五楼,眼前一幕却让他狠狠怔住—— 程姩家房门大开,里面几乎空了,只有一个男人站在其中。 “这家人呢?”陆司城红着眼问。 男人看见他,挥挥手:“搬了搬了,刚卖掉的房子。” 闻言,陆司城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背脊靠上冰冷墙面。 他的脑海里倏地出现一个念头:他再也找不到程姩了。 陆司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许慎正焦急地站在门口。 “城哥你去哪儿了?你旷课的事班主任已经知道了……” 话没说完,许慎的神色已由焦急变为了错愕。 陆司城神色阴沉的吓人,说是惨败都不足为过。 “你没事吧?”许慎担忧问道。 陆司城摇头,抿着的薄唇一言不发。 程姩就像是昙花,在陆司城的生活中只绽放一瞬。 她彻底消失了,不管是谁都打听不到一点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