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门被重重甩上, 沈忘州坐在床畔,往日清澈如水的双眸竟染上了欲色。 昏黄烛光下,他呼吸紊乱,倏然起身去了静室。 沈忘州坐在蒲团上默念静心咒,修长手指一圈圈捻过佛珠。 可黎安念肩上那朵妖冶绽放的血莲却像长在脑海里,怎么都挥散不去。 漫长的夜,不同的房间,两个人都彻夜未眠。 第二日,黎安念从偏房醒来时, 沈忘州已去上早朝了。 她也没在意。 之后的日子里,两人陷入一种莫名的不打扰、不交谈的状态中。 明明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夫妻,却好似冷的像是毫无交集的陌路人…… 三日后,日落时分。 黎安念正在院子里玩投壶,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她抬头,就看见江燕生扶着 沈忘州走了过来。 他好像……喝醉了。 可这怎么可能? 沈忘州一心参禅,早就戒了酒肉,绝不可能饮酒! 黎安念走上前,将人扶住,疑惑:“他为何会饮酒?” 江燕生清眉微弯,柔声至歉:“夫人请见谅, 忘州是为了帮我挡酒。” 黎安念被这话刺的心口一疼。 “ 忘州有夫人照顾,燕生就放心告退了。” 说完,江燕生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黎安念看着她的背影,搀扶着 沈忘州的手一点点收紧。 说什么清规戒律,全是借口! 沈忘州,你不是不能破戒,而只是独独只愿为她破戒。 江燕生竟然那么特别,那你又为什么要娶自己呢? 黎安念眼圈泛红,一颗心泛着酸涩苦楚。 最后,她唤来小厮把 沈忘州送回房,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一瞬间,所有委屈和不满全都涌上心头,情绪一下子陷入了低谷。 不,不能哭,说好不再为 沈忘州流泪了。 黎安念抹去眼泪,转身出了府。 ……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醉沉的 沈忘州是外面刺耳的笑声扰醒的。 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再三确定自己是在府邸,眉心皱得更紧。 沈忘州忍着头痛,来到大厅—— 只见前院挤满了人,十几个青红小倌在院中载歌载舞。 他定睛一看,正中央,黎安念拉着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把酒言欢。 下一秒,那男子逗笑了她,黎安念笑着勾起他下巴,整个人迷糊的贴了上去…… 第7章 意料之中的清香怀抱没有到来。 只见十几个黑衣侍卫将众人围住,为首的侍卫冷脸开口:“得罪了,帝师命各位离府。” 众人嬉笑瞬间凝住,浑身发凉。 不复刚才的放纵。 黎安念扭头看向身后,正对上 沈忘州冷冽的目光。 真扫兴! 她摇摇晃晃的坐回了椅子上。 众人陆续走出大门,那个俊美少年是最后走的。 离开前,少年依依不舍黎安念:“姐姐,下次你还会找我作陪吗?” 她勾唇,一笑百媚生:“会的。” “黎安念!” 听到女人的回答, 沈忘州面色铁青。 他冷着脸,声音好似三寒天的雪:“贪酒好色,胡言乱语,你哪里还有半分为人妻的得体!” 黎安念置若罔闻。 目送着少年离去后,她才转眸看向 沈忘州,收起笑。 “帝师大人昨晚不也醉酒到要女人搀扶,又凭什么拿你的清规戒律约束我!” “ 沈忘州,你说,你的佛会原谅你破戒吗?” 空气骤然凝结, 沈忘州面若寒冰。 片刻后,他才沉默的吐出一口气,捏着发痛的眉心坐在她身旁。 语气像是妥协,也像是无奈:“我们谈谈。” 黎安念颔首:“正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我们和离吧。” 沈忘州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尽数堵在喉咙口。 “我不同意。” 他脸色在一瞬的凝滞后彻底低沉。 黎安念早料到这个答案,她也没觉得自己能说服 沈忘州。 她站起身,淡淡道:“随你,我只是告知你。” 说完,就起身拿起椅子后的行囊,头也不回的离府了。 侍卫各个面面相觑,可主子没发话,也不敢去追。 等 沈忘州回过神,起身去追时,只看到马车的虚影。 一早就备好行囊,还安排好了马车,她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筹划。 “嘭!” 沈忘州捏紧了手中漆黑的檀木佛珠,眸色沉沉。 …… 马车上,黎安念暗自伤神。 穿越过来之后,这短短几日发生的种种都一一在脑海闪过,却找不到半点甜蜜的记忆。 不禁苦涩满怀。 半个时辰后,轿夫停下。 黎安念掀开帘子,却看见窗外寂寥的山林景色。 她顿时怔住:“怎么是静安寺?” 轿夫憨厚回应:“姑娘,您说一直往西走。” 黎安念这才想起来,她没想好去处,便随口说了个方向。 现在天色尚早,要是回娘家还来得及。 可看着眼前的寺庙,黎安念鬼使神差地给了银两,下了马车。 再次走到静安寺的门口,还是相同的场景,但她的心境完全变了。 微风拂过,寺内带来阵阵清香,让人不自觉的心神安宁。 沉默了瞬,黎安念轻声叩响了门。 很快,寺庙的门被人打开。 还是上次的那位沙弥,认出黎安念,他愣了下:“周夫人?” 黎安念点了点头:“小师傅,我方便进去吗?” 沙弥打开门,将黎安念领到了 沈忘州参禅时住的禅房。 “这是帝师参禅时居所,您今晚便宿在此吧。” 说完,沙弥作揖后关上房门。 黎安念站在竹屋里,屋子整洁干净,空气中有隐隐的檀木香。 突然,她好像能理解 沈忘州为什么执着于参禅了。 ‘禅’能静心。 自古人心最难揣测,她只因猜不透 沈忘州一人心思就尚且疲惫,而 沈忘州每日需和那么多朝中的老狐狸打交道。 沾上欲望的心会变脏,他参禅大抵是想保持本性吧。 敛去情绪,黎安念合衣躺下,想休憩一会。 余光却突然瞥见木桌的砚台下压着一张纸条。 她起身拿起,上面日期写着七年前的十月十二日,以及一行字—— “今娶妻生子,非弟子所愿,只为父母恩情。犯此大戒,弟子愿一生吃素,赎清罪孽。” 第8章 赎清罪孽…… 四个字,黎安念只觉得天崩地裂。 她知道 沈忘州不喜欢自己,对这场姻缘也没任何情意。 可从没想过,对 沈忘州来说,和她成亲生子,竟是一生罪孽! 纸条被紧紧攥在掌心,枯燥的触感让她的心如万柄利刃捣绞。 视线模糊间,黎安念忽然想起那个雨天。 那天她去郊外涉猎,半路下起雨,马儿失控,她摔到悬崖下无人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