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她的婚事乃先皇所赐,皇上也不可能下和离圣旨。 思及秋清瑶冒充秋素琴救自己一事,叶璟玄的手不觉收紧,骨节也隐隐泛了白。 义愤之余,他还对自己的草率感到恼恨。 若他再仔细一点,再谨慎一点,秋素琴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么多苦,是不是还会在自己身边。 “嘭”的一声,叶璟玄将书扔在桌上,面带痛苦的撑着额头阖上眼。 叶叙白猜测他可能是在想秋素琴的事,也不敢多言。 京城暗涌滚滚,一百多里外的小村子里却一派宁静祥和。 秋素琴喝完安胎药后,把这些日子绣的绢帕交给徐母。 徐母看着绣的细致的绢帕,夸赞道:“真好看,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 “我娘以前就喜欢绣这些,我跟着学了几年。”秋素琴有些不好意地笑了笑,“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可以卖几个铜板。” 自己在这儿住了数月,吃穿用度都是用着徐家的,她实在是惭愧。 徐母被她一脸的愧疚气笑了:“你又是帮我采药又是帮我洗衣做饭,我都觉得亏待你了。” 秋素琴看着她眉目和蔼,不觉想起了娘。 若娘还在,一定也会像徐母这般心疼自己。 见秋素琴忽然红了眼,徐母脸色微变:“怎么了这是?” 秋素琴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大娘,您真的很像我的娘……” 闻言,徐母眼神多了分心疼,握住她的手:“那你认我做娘可好?” 第二十三章 自取其辱 秋素琴愣愣地看着徐母:“大娘,您,您不嫌弃我吗?” “傻姑娘,哪有娘嫌弃自己孩子的。”徐母无奈地笑了笑。 听了这话,秋素琴眼眶一湿。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哑着声音喊了声:“娘。” 徐母也不由红了眼,将秋素琴搂紧怀里:“好孩子……” 打猎回来的徐湛听见哭声,离开扔下东西跑进屋里。 可见自己娘和秋素琴抱在一起哭,一脸不解:“好好的哭什么?” 徐母看了他一身的泥巴,轻斥了一句:“看看你脏的,还不快去洗洗。” 徐湛撇撇嘴,转身走了出去。 又过了一个月,秋素琴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因为不能再上山采药,只能在家喂喂兔子。 去京城卖药材的徐湛灰头土脸地回来,他将徐母特意给秋素琴订做的衣裳放在桌上,喝了一大口水。 “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早?”秋素琴将手帕递给他。 徐湛喘了口气:“京城出大事了,城门提前一个时辰关,所以得快点。” 听了这话,秋素琴心里莫名有丝不安:“什么事?” “听说是皇上彻查贪污腐败一事,吏部尚书家都被抄了,大理寺正审着呢。” 徐湛的回答让她心猛地一顿。 虽说在尚书府的日子并不好,但到底是自己的母家。 秋素琴攥紧了手,忍不住问:“吏部尚书和靖王联络有亲,想必不会重罚吧?” 为了秋清瑶,叶璟玄应该也会出手相救。 谁知徐湛却摇摇头:“现在是靖亲王了,而且查抄的事是王爷亲自监办的。”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肯定抄出不少东西,当官的就是好,闭着眼不动都有人上杆子送钱。” 秋素琴紧拧着眉,转身倚靠着门框,望着京城的方向发愣。 京城。 当吏部尚书家被抄,从主子到奴才上百人口都被关进牢里的消息传到秋清瑶的耳朵里时,她险些瘫倒在地。 她不顾丫鬟的阻拦,跑到叶璟玄院门外苦苦求见。 “王爷!王爷!求求您救救臣妾母家吧!” 秋清瑶拍打着院门,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谁知门口的小厮只是冷着脸说了句:“王爷吩咐了不见您,王妃还请回去吧。” 闻言,秋清瑶脸色一白。 不,她不能走。 若是母家倒台了,她不仅会失去靠山,可能在王府的日子都会变的和曾经的秋素琴一样。 秋清瑶嘴唇颤抖:“不,我不要像她一样……” 说着,她后退了两步“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去告诉王爷,若他不见我,我就在这儿长跪不起。” 然而小厮不仅没动作,反而道:“王妃,您何必自取其辱呢?” 这话似是戳到了秋清瑶的痛处,可她更恨。 换做以前,哪个下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未等秋清瑶发作,一声“姐姐”让她一怔。 她转头望去,只见顾沉霜迈着莲步缓缓走来,那张酷似秋素琴的脸满是戏谑。 这也让秋清瑶觉得自己就是在被那个已经死了的人嘲讽着。 她攥紧了拳,不作理会。 顾沉霜看着她狼狈的模样,以帕遮面笑了笑:“姐姐这不是让王爷难做吗?” 秋清瑶冷道:“一个贱婢也敢跟本宫论姐妹?” 顾沉霜也不生气,只是以一种高傲的姿态走上前,俯身看着那双噙着怒火的眸子。 “可姐姐有没有觉得,你现在还不如我这个贱婢。” 第二十四章 刻骨冰冷 “你!” 秋清瑶目眦欲裂,眼神凶狠的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大卸八块。 若顾沉霜的脸与秋素琴不同,自己兴许还能忍受,偏偏她长的和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一样。 顾沉霜露出一个关心的表情,亲昵地用手中的手帕去帮秋清瑶擦着汗。 “看姐姐气的,妹妹来帮你擦擦。” 秋清瑶恼怒地推开她,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别以为你现在有多风光,王爷只不过把你当做一个死了的人而已。” 闻言,顾沉霜眸色微变。 她抿唇一笑,将手帕扔在地上:“我有我这张脸,而姐姐可是什么都没有呢。” 一句话像是把刀子捅进了秋清瑶心里,痛的她脸色发白。 她头一遭知道原来人的话可以这么锋利。 顾沉霜转过身,里头的小厮也开了院门。 在秋清瑶嫉恨交加的目光下,她落落大方地走了进去。 天色渐暗,空中也飘起了细雨。 跟着一块跪的丫鬟杜若撑着伞,劝道:“王妃,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行。” 向来养尊处优的秋清瑶何时受过这种罪,但为了母家,她也只能将所有屈辱咽进肚子里。 她期盼着叶璟玄能对自己生一丝怜悯,哪怕派一个小厮来传话,让她回去也好。 然而秋清瑶跪到天黑,连雨都停了,叶璟玄也没有派人出来。 院门重新打开,顾沉霜从里头走了出来。 见秋清瑶还跪着,她故作惊讶:“姐姐怎么还跪着,小心身子。” 秋清瑶强撑着身子:“用不着你假好心。” 顾沉霜冷漠地挪开目光,理了理鬓发后转身回了落秋院。 屋内,叶璟玄对院外秋清瑶的哀求充耳不闻。 他攥着玉佩,痴痴望着秋素琴的丹青。 纵然顾沉霜再像她,始终不及面对这笔墨勾勒出来的人。 看着看着,叶璟玄忽觉眼睛又酸又涩。 他低下头,抑着喉间的哽咽阖上眼,沉沉地叹了口气。 月余后,大理寺将审卷上交给皇上后,皇上立刻下了圣旨。 秋父等一众官员皆盼秋后问斩,未满十四男子一律流放边疆,妻女沦为官妓。 王府。 原本安静的府邸传出阵阵摔砸和嘶喊声,而丫鬟小厮们都见怪不怪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王爷!放我出去啊!” 头发凌乱的秋清瑶一边哭着一边拍打着院门。 突然,院门被推开,她来不及躲开,一下子摔倒在地。 一袭刺金玄袍的叶璟玄走了进来。 他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遮不住眼中那刻骨的冰冷。 秋清瑶眸光亮了亮,踉跄着站起来攥住他的衣袖:“王爷,看在臣妾服侍您这些年的份上,向皇上求求情,饶了臣妾母家吧……” 闻言,叶璟玄神色一暗:“你冒充素琴救本王一事,你爹娘都知道?” 听见这话,秋清瑶表情瞬僵。 叶璟玄抽出衣袖:“本王不会杀你,对外,本王只会说你因病薨了。” 秋清瑶瞳孔一紧,木讷地摇着头:“不,不……” 未等她再祈求,叶璟玄吩咐不许人伺候她后转身便走了。 “嘭”的一声,院门再次关闭。 而秋清瑶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五章 粉雕玉琢 夜深。 叶璟玄拿着壶酒,坐在门檐前的台阶上喝着。 他向来不是贪杯的人,但进来好像也只有酒能解他的苦愁。 “素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