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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命妇面如土色的脸上,即刻恢复了生机,忙哭着磕头谢恩。

  明玉又环视众人,道:“二圣各御东西,并治天下。从今往后,洛阳众卿当以今日为诫,勠力辅佐太上皇后,为天下表率才是。”

  众命妇忙纷纷下拜,跪倒一片,异口同声应下。

  妆扮完之后,内侍来报,说宾客已经来齐了,正在堂上等着拜见。

  我应下,在众命妇的簇拥之下,朝堂前走去。

  这身打扮之累赘,超越了我从小到大的任何一次。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是沉甸甸的。我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首饰环佩叮叮当当的响声。

  明玉没有让命妇来扶我,却亲自引路,装模作样地让我搭着手,以示两边亲和。

  “如何?”她声音从牙缝里出来,几乎隐没在首饰的声响之中,虽然只有我和她才能听见,却透着得意,“我可是帮了你的大忙,如何谢我?”

第二百二十八章 市恩(下)

  我翻个白眼。

  “你帮了我什么?”我说。

  “自是帮你市恩。”明玉道,“若非我方才做尽坏人将她们敲打一番,她们怎会服你?你没看到她们下跪时,有人已是感激涕零?”

  我说:“这等事,不必你来我也会做。你不若先说说为何定要将揪着那命妇发作?”

  她“嘁”一声,不理我。

  堂上,兄长也在,正与一众亲戚说着话。

  明玉听内侍说起兄长,随即对我说她还有事要做,而后,昂着头走来了。

  今日到家里来的宾客,都是上官家的亲戚。

  我家早已搬去了京城,故而在洛阳并没有什么亲族之外的故旧。今日来到的,大多是上官里的族亲。

  父亲已经不在,在家中为我主婚的,是兄长。除了他之外,还有三叔公等几位宗老。

  他们都穿上了崭新的衣裳,行礼之后,他们坐在席上,四下里看着,皆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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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老国公还在时,这正堂,臣等也来过许多回。”三叔公道,“当年听闻那些历代积攒的御赐匾额都被收了回去,着实痛心。幸得上皇恩泽浩荡,如今可都回来了。”

  他显然被人交代过仪礼,说话时,称呼都变了。

  我微笑,道:“不知这些日子,上官里还好么?”

  “上官里甚好,今年庄稼都收割了,乡人安居乐业,皇后不必牵挂。”

  我说:“听闻恭伯父他们都回去了,不知如何了?”

  提到上官恭,众人都有些哂然之色,面面相觑。

  “恭郎的宅邸对大半被毁,倒也还剩些屋舍可安身。”三叔公道,“只是经过一番清查,三个儿子都免了官,失了家宅,从前强夺的田地也退了许多,再加上大火吞了不少家当,如今日子过得比从前拮据了许多。”

  有人忍不住道:“那三个儿子也都是不省心的。从前未发达之前,他们便是不肯让人的脾性,在家中吵吵闹闹过日子。后来有了些钱,娶妻生子,各自搬了出去,这才相安无事。如今,他们几家人全搬了回来,那地方又狭窄,院子不够住还要跟仆人住一起,啧啧……每日那宅子里都是鸡飞狗跳一般,哪里来的太平。”

  这话虽看上去是同情,实则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众人纷纷颔首,有人道:“若非皇后,上官里也不知何时能过上这安静日子。”

  我原本想多问问,看看是不是真有那赵王的痕迹。

  还未开口,我看到兄长盯着我,微微摇头。

  我只得把那些问话咽下去,继续说废话:“此乃上皇体恤,有司尽职尽责。上皇治下朗朗乾坤,定不会让良善之人受了委屈。”

  众人纷纷应下。

  除了上官里的人之外,这里还有我母亲卫氏那边的族人。

  说来,自我来到洛阳许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家的人。

  我的外祖父外祖母早已经去世,自我家出事,舅父也被贬官,带着全家到蜀地赴任去了。不过也是因此,他们躲过了兵乱,一家平安。只是蜀地到洛阳何止千里,他们就算得知了我的婚事,也是一时不能赶回来的。

  卫家剩下还在洛阳的亲戚,我并不熟悉,从前也不曾见过几次。我家破败之后,他们更是音讯全无。

  直至今日,我才得以与他们相见。

  母亲直系的亲戚都不在,来向我拜贺的,都沾个表字。

  最熟悉的,当数我母亲的堂姊,我该叫四姨母的。当年听母亲说,她在族中排行第五,除了这位四姨母,同辈的都是男子。故而她和这位四姨母,便是姊妹。

  不过母亲在世之时,她们并不时常来往,故而我见到四姨母时,还是白氏在一旁提醒,我才认出她来。

  与当年相比,四姨母可谓变化了许多。我记得,她从前是个圆润的美人,今日再见,那两腮有些瘪了下去,显得一双眼睛凌厉精明,却与我小时候所见大不一样了。

  “妾上回见到皇后之时,皇后的母亲还在。妾记得,那时她将皇后与妾的合郎拉到一起,说表亲之中,唯你二人年纪相仿,日后要像亲兄妹一般互相照拂才是。”赐席之后,四姨母神色感慨地对我道,“妾那时还答应了隔年就带合郎再到京中去探望她,却不想,没多久,她就去了。”

  说罢,她低头,用绢帕点了点眼角。

  四姨母提到的合郎,是她的独子。当年我母亲还在的时候,她们确实去过京中,不过那时母亲说了什么话我却不记得了。

  我看了看她身旁,只见一个年轻妇人跟着,看着身形瘦弱憔悴,站在后面低着头。

  “想来,这位是合郎的新妇?”我问道。

  “正是,这是合郎前些年娶的,姓曾。”说罢,四姨母转头道,“还不快快向太上皇后行礼。”

  曾氏忙红着脸上前来,朝我跪下,结结巴巴地叩头道:“妾……妾曾氏……拜见太上皇后!”

  她跪拜得匆忙,衣裳的袖子下,露出一小截手腕,上面有一道道暗红的印记。

  我的目光定了定,少顷,让一旁的内侍赏了。

  “不知姨父与合郎可好?”我问道。

  “甚好。”四姨母道,“只是丈夫身体不好,去年又摔伤了手,一直不曾好全。”

  我讶然,问道:“可请了郎中?”

  “请是请了,只说要调养。”四姨母叹一口气,道,“治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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