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永和三年,三月九。
褚旭帝迎娶新后,普天同庆,君民同乐。 皇宫内。 魏岚坐在镜前,任由宫女为她画眉点唇,看着铜镜中的人,分明还有几分自己的神韵,却一点点的被脂粉覆盖,再点点画画,成了一个陌生的模样。 宫女为她将青丝挽了,上头缀了金簪,又取来凤冠细细戴上,端详了片刻,笑道。 “皇后娘娘,可真美。” 魏岚笑了笑,竟是说不出话来。 这宫女又看了几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一拍头往外跑去。 “苹果,不能忘了……” 她走后,魏岚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叹了一声。 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新婚燕尔,你在叹什么?” 魏岚微微回头,便见宋爻正抱剑倚在门口,看着她的眼中,再没了往日神采。 她顿了顿,只说道:“皇宫也敢闯,你胆子可真大。” 宋爻苦笑了一声:“这世间哪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只是有一处却永远也进不去……” 魏岚眉间一跳,并不答。 宋爻却也并未希望能得到她的回答,只是看着她说道:“第一次见你时,我便想过你穿嫁衣的样子,真的到了这一天,你比我想象中更美,只是却不是嫁给我。”4 魏岚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会遇到更好的。” 宋爻苦涩笑了一声,垂眸沉默着。 空气一时间沉静了下来,魏岚又叹了一口气往外走去:“回去吧。” 宋爻眼中却精光一闪,骤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坚定地说道:“跟我走。” 魏岚皱眉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爻抿唇看着她:“我知道你非自愿,只要跟我走,我便能带你去一个赵言安找不到的地方,届时,你便自由了。” “相信我。” 他紧紧看着魏岚,双眸就像是烈火燃烧,想直直地让她也燃烧起来。 可魏岚只是静静的回望,抽出了手腕,平静地说道:“你可知我为何来景国?” 她的兄长魏和在学堂时便不学无术,成为太子后更是酒池肉林无心朝野。 在父皇死后,魏和即位,可却名存实亡,只是一个空壳。 魏国的大权,几乎全部都在她的手上,她完全不会被胁迫着和亲。 她来景国只有两个目的,为了黎民百姓不受战乱之苦,也为了能有朝一日,掌控所有。 “我的志向从来都在朝野。”魏岚唇角微扬,成就了一副自信的模样。 “那三年是我的放纵,也只有那三年。” 宋爻看着她的眼睛,顿顿地往后退了一步,苦笑道:“我明白了。” 魏岚朝他笑了笑,不再有任何留恋地转身。 如果生命是一场戏,那么她的舞台并不在这里。 路途中,有人为她盖上了鲜红的盖头,她牵着一条红绸,在一片鲜红中往前走去。 在一片鼓瑟和鸣,锣鼓喧天的声音之中,她踏上一个又一个铺满红缎的台阶。 在最终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的眼前,她覆手上去。 这只手和她的手差不多的大小,透着一股稚嫩,却是她未来的夫君。 那手的主人将她牵至身边,轻轻掀开了她的盖头。 鲜红褪去,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皆入眼底,身后臣民参拜声震天。 万臣朝拜声中,她看见一双黑亮的眼睛,那人唤她。 “以后,你便是朕的妻子,景国的皇后。” 那双眼睛,野心勃勃,如鹰如豹。 魏岚唇角扬起。 是了,赵言安,才是真正懂她的人。 懂她的野心,所以他能是知己,也能是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