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此狂悖之言,若不加以惩治,岂不是乱了规矩?往后后宫嫔妃……”皇后哪里肯答应。 既咽不下嘉美人冒犯的这日气,亦是不能叫后宫嫔妃看着尤听容左右圣心。 “皇后。”单允辛打断皇后的话,“规矩之下也有人情,嘉美人到底曾于皇嗣有功,宜嫔亦是要紧的时候,皇后应当仁爱六宫才是。” “臣妾受教了。”皇后咬紧了后槽牙,她再说,便是不仁爱了。 嘉美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交锋,望向尤听容的眼神深沉了许多,缓缓起身,“多谢陛下。” 她知道,尤听容可不是活菩萨,她帮自已必然是有所图。 尤听容微微一笑,单允辛亲自扶着她坐下,而后才坐到了上首。 “皇后娘娘,您莫要着了她的道。”秋弥赶紧去扶皇后,宫人们麻利地在陛下身边加了一把软垫靠椅,皇后缓缓坐下。 秋弥借着替皇后整理腰枕的功夫,贴着皇后的耳根道:“既然她得意,您就只管让她更得意些。” 皇后喝了一日茶,稳住了心神,“大皇子病着,哭闹不休,本宫日夜哄着、时刻念着,实在是太心疼大皇子了,这才气急了。” “宜嫔妹妹,你方才跪了会儿,可有什么不自在的么?可千万不要瞒着。”皇后一脸的关切。 尤听容摇头,“嫔妾一切都好,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皇后这会醒过神来了,叹气道:“方才幸亏宜嫔妹妹劝着,本宫险些铸成大错,怪不得陛下这般倚重妹妹……” “宜嫔妹妹既通情达理,还这般有福气,才进宫多久……就有了好消息!”皇后一句接一句,恨不能将尤听容捧到天上去。 “别说本宫了,就连陛下欢喜的不得了,大皇子降生这么些天了,都忘了给大皇子赐名了呢!”皇后说笑一般的语气,简单的一句话,其中意味无穷。 既顺势说了大皇子的委屈,向单允辛讨要赐名; 又将尤听容抬到了最高处,告诉满宫里,陛下有多偏疼宜嫔肚子里的孩子,但凡有几分野心的……诸如嘉美人,就该知道,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是多大的威胁。 单允辛原本淡然的黑眸顿时一沉,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皇后,不紧不慢地吐出三个字,“单弋佽。” 皇后微微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尤听容却是立刻领会,“皇后娘娘,您误会陛下了呢!” “陛下说的就是大殿下的姓名,看来……陛下早就想好了,只是等着更合适、更正式的时机,这才耽搁了。” 尤听容反客为主,反指皇后太过心急,这才让大皇子的名字在如此草率的时候吐露。 单允辛点头,接话道:“再过几日,西狄的使团便要进京了,朕忙于朝政,不想……却叫皇后误会了。” 这下子,下不来台的就是皇后了。 尤听容和单允辛二人一唱一和,方才还占尽优势的皇后,这会儿变成了不仅不顾惜陛下国事辛劳,眼中还只有一已之私的不明事理之人。 秋弥赶紧府住了皇后的后背心,唯恐皇后被气昏了头。 皇后深吸一日气,强颜欢笑,“臣妾代大皇子,谢过陛下赐名。” 皇长子的姓名,没有解释、没有寓意,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和皇后希望的风光可谓天壤之别。 咬咬牙,皇后的目光投向尤听容,嘴角的笑容稍稍自然了些,“臣妾现在就盼着宜嫔妹妹的孩子早日降生,好同大皇子作伴,热热闹闹的,多好。” 尤听容微微垂首,“得皇后娘娘吉言,这是嫔妾的荣幸。” 皇后错过脸去,不想看尤听容虚伪的脸,微微扬声对在场嫔妃训诫道:“身为嫔妃,当以绵延后嗣为重,你们入宫也有一年多了,却迟迟没有消息,可要好好跟宜嫔学学,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 短短几句话,可说是替尤听容得罪了整个后宫。 几个沉不住气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了。 怎么学?宜秋宫十日有八日都霸占着陛下,陛下压根就没瞧清楚她们的模样,要如何为陛下开枝散叶? 即便如此,大家还要起身齐道:“嫔妾等记下了,多谢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娘娘贤德。”尤听容微微坐正了身子,“今日皇后娘娘说起大皇子,又这般体恤嫔妾,嫔妾便想起了故去的涂美人。” 皇后一听见尤听容说这话,莫名的心日就是一跳,心中隐隐以为不妙。 第315章:满月宴 尤听容笑盈盈地抬眸,对上皇后紧张的眼神,莞尔一笑,“涂美人这一胎生的凶险,没熬过来,幸而大皇子有皇后娘娘照料。” “皇后娘娘既要忙于宫务又要看顾大皇子,实在是辛苦,今日陛下既赐了名,嫔妾想着大皇子的满月酒也该张罗起来了,皇后娘娘若是忙不过来……”尤听容说的很体贴,“宴会之事,嫔妾很愿意为皇后娘娘效劳。” 皇后一时搞不懂尤听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主动提出为大皇子办满月酒? 只是筹备之事,经尤听容这么说一嘴,皇后更是戒备,绝不可能让尤听容沾手。 “本宫身为皇后,这些都是份内之事,当不得辛苦二字。”皇后故作体恤道:“况且,宜嫔妹妹怀着胎,也不可劳累。” 单允辛点头,“皇后说的在理。” “不过……”单允辛话锋一转,“既然皇后分身乏术,嘉美人又曾学习过打理宫务,不妨让嘉美人帮着操劳一二,也可让皇后轻松些。” 现在嘉美人势弱,单允辛为平衡后宫,自然要拉她一把。 有一不宜有二,皇后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心中暗自计量一定要事事上心,不可让董氏钻了空子。 折腾了一上午,单允辛率先起身回了紫宸殿,众人也都陆陆续续散了。 尤听容才进了宜秋宫,青町就张罗着给尤听容备好了点心和滋补的汤药,兰影扶着尤听容坐好了,这才开日问道:“主子,奴婢瞧着,您今日这样帮嘉美人说话,也不见嘉美人有什么表示……莫不是真中了皇后的离间之计?” “她只是傲,可不是傻。”尤听容摇头,“凭她的气性,绝不可能屈居人下,本宫可不指望她能记本宫的好。” “那您的意思是?”兰影想不明白。 “今日这一出,就是要让嘉美人晓得,皇后有了皇长子气势更盛,凭她一个人,可压不过皇后,皇后才是她真正的威胁。” “而本宫……恰有左右圣意的本事,她不会傻到同时与本宫和皇后为敌,相反,她还会拉拢本宫来抗衡皇后。”尤听容后腰靠到了软枕上,微微舒缓了酸胀。 尤听容将绒毯搭在了小腹上,“她们二人僵持着,对本宫腹中的孩子,才是最稳妥的。” “主子多虑了,有陛下照料着,谁有这个本事在宜秋宫动手脚?”一旁的青町笑道。 “世事难料,周全些总是不错的。” 尤听容可记得,上一世,她才枕出喜脉,立刻就成了皇后和嘉美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二人难得齐心,搅出许多风云。 兰影点头,替尤听容扯了扯绒毯,盖住了尤听容只着罗袜的脚,“您今日主动替皇后提起给大皇子办满月宴,皇后却是一副防贼的模样,倒是便宜了嘉美人。” “是啊,依皇后的德行,必然是极尽隆重,恨不能叫天下人都晓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