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叶蝶的小丫鬟,倒有几分姿色,等你一去,便把她的牌子挂上好了。”
看着慕容瑾嘴角兴味的笑,叶云柒呼吸发窒。 她恍然觉得,自己从没真正看清过慕容瑾。 他远比她想的更加无情无义。 许久,叶云柒微颤的手缓缓拿起叶蝶的卖身契。 “我留下。”三个字,似乎已经耗尽了她毕生的心力。 慕容瑾却还不肯放过她,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掌事应声而入。 在叶云柒愕然的目光下,他一字字道:“李大人一直倾慕叶小姐,告诉他,本王明日便将叶小姐送给他。” 话落,慕容瑾拿起桌上叶云柒的卖身契,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外的风吹得叶云柒如置冰窟。 日头一点点西斜。 她眼中眸光一寸寸也暗去。 许久,她叹息一声,从袖中拿出梨膏糖,伴着满室黑暗,一粒粒将梨膏糖吃尽。 叶蝶很快被放了回来。 等叶云柒将能离开琼花楼的事说了出来,叶蝶又惊又喜,竟哭了出来。 叶云柒唇边笑容温柔:“傻丫头,你哭什么?” 叶蝶抹了把泪:“奴婢替小姐高兴,以后小姐再也不用受委屈了。” “是啊,再也不用……”她声音渐隐,看着叶蝶忙不迭地收拾东西。 等她收拾好,叶云柒又将父母弟弟的牌位装好递给她。 神色如常的吩咐道:“我还有最后一件事得和摄政王了了,你先去城外的驿站等我,我后日便去。”6 叶蝶当即回绝,说什么都要一起走,只等叶云柒斥了一声才不情愿地离开。 看着叶蝶离去的背影,叶云柒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一点眼泪浮上眼眶,又被她生生压下。 这一别,虽是生死之隔,至少她把叶蝶干干净净的送出去了。 忽然,小白蹭到叶云柒脚边,喵喵叫着。 叶云柒俯身将它抱起,微颤的手一遍遍轻抚:“叶蝶走了,你也去吧……” 若可以,她来生愿做只猫,不知情爱,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叶云柒解下小白脖子上的铃铛后将其放在窗台,柔声道:“去吧。” 小白不知其意,但猫天性如此,很快便跃上屋檐,消失在她的视线。 这一瞬,孤寂如山洪袭来,压得叶云柒险些瘫倒。 她强忍心口的钝痛,缓缓合上窗。 另一边,叶蝶背着包袱下了楼,正巧撞上掌事。 “呦,这是要走?”他问了句。 叶蝶低着头绕过他要走,可又听他戏谑:“你这奴才倒也好命,还能让主子用自己换你自由。” 叶蝶步伐一滞:“你说什么?” 掌事嘻嘻笑道:“你不知道?叶小姐用所有积蓄把你赎出去,她以后便要用身子接客了。” 这话如雷在叶蝶耳畔炸响,让她脑子一片空白:“你胡说!” “长安多少人馋她这位花魁,头一个便是皇商李大人,明儿一早,叶小姐就要去李府伺候他!” 掌事笑声远去,叶蝶直直僵在原地,脸色惨白。 当夜。 叶云柒辗转难眠,彼时距她服下毒药已过去六个时辰。 直至三更,她才勉强睡去。 朦胧中,她看见早该出城的叶蝶推门而入,轻轻坐在床畔。 叶云柒愕然,想唤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丝声音,连身体也动弹不得。 叶蝶细细替她捻着被角,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小姐,我们一起长大,入这地时,咱们便说生死都在一起,小姐怎能将我撇下呢?” 闻言,叶云柒悲从中来。 她怎忍心撇下叶蝶,只是她已无路可走,能做的唯有护她周全。 叶蝶红着眼继续说:“当年我险些冻死在外,是小姐将我带回府,给我吃穿,教我读书写字,这分恩情我至死不能忘,如今,也是时候报恩了。” 说着,她缓缓起身:“往后叶蝶不在身边,小姐要照顾好自己,莫再受委屈……” 叶蝶渐远的声音让叶云柒心一抽。 她拼命地想叫出声,想伸出手,企图让阻止那背影的消失! 可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那窒息的束缚感。 一道惊雷划过蒙蒙亮的天,床上的叶云柒惊坐而起。 “小蝶!” 她喘着气,环顾着空寂的房间,冷汗一滴滴划过苍白的脸。 没等叶云柒细想刚刚的梦魇,她忽然一阵心悸,胸口随即剧痛,一股甜腥从喉咙涌出。 她身子一歪,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痛意让叶云柒清醒了几分,也听到屋外的喧嚣。 不知为何,一种剧烈的不安浮上她的心,更驱使着她艰难下床,捂着剧痛的胸口踉跄走了出去。 朦胧天光中,琼花楼正厅站满了人。 顺着他们惊惧的视线望去,叶云柒看见一个瘦弱的身躯悬挂在房梁上。 又是一道惊雷,照亮了那人惨白的脸。 那是……叶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