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椒房宫,她就疯了似的将桌上的茶具一把掀到地上。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陛下查出来!” 江心白知道,即便查出来是她做的,陛下也未必会严惩自己。 但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形象恐怕会一落千丈。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她立马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到江府。 江氏凭借着开国功臣的身份,又是实打实的国丈,此时已是权势滔天。 江父看见宝贝女儿在信中控诉种种,不由大发雷霆。 上次在南疆得来的厌胜之术,竟然没能把林稚月弄死,还让女儿险些暴露。 江父坐在书桌前,一面慢慢烧掉江心白从宫里送来的书信,一边思忖着对策。 既然阴谋不行,那就试试阳谋。 在权势滔天的江氏运作下,江心白果不其然被干干净净摘了出来。 除了死了十来个宫人外,整个宫里皆对此事闭口不言。 巫蛊之术乃是大罪过,从前宫中发生一次,便要闹的人心惶惶,而今却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 虽然如此,但是江心白还是受到了影响。 顾景谌已经一连七八日没来椒房宫了。 对于此次的厌胜之术到底因谁而起、为何而来,他心知肚明。 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对江心白来说也算是敲打。 另一边,林稚月所住的汀兰宫被翻了个底朝天。 当翻出那写着林稚月生辰八字的稻草人后,这稻草人被烧了个干净。 自此,林稚月莫名其妙的病症霎时便好了。 顾景谌心中后怕,若是没发现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他当即做主,让林稚月搬进了离养心殿更近的邀月宫。 林稚月只觉自己病时,整个人飘飘忽忽,仿佛被什么拽着往前走。 而今病愈,却是从未有过的清爽。 她看着较从前更为华丽宽广的邀月宫,微微有些失神。 这是她母妃还未因病失宠时,所住之处。 当时她年纪尚小,不过一二岁模样。 因为是穿越而来,所以对那时的记忆十分深刻。 ◇ 第二十六章 椒房宫。 一连半个月,顾景谌别说是来,连遣人问一句也没有。 江心白越想越气,忍不住又摔了一地的瓷器。 新换的宫女是江氏的人,十分机灵懂事。 她趁机上前替江心白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娘娘何必烦恼,陛下哪怕能宠幸林稚月一时,难道还能宠幸林稚月一世吗?林稚月是亡国公主前朝罪人,她除了陛下的宠爱什么都没有,而娘娘您不一样,您身后有整个江氏,这都是您的倚仗。” 这些话令江心白十分受用,她渐趋平静下来。 御书房内。 顾景谌一连打开三本奏折,每一本都是在拐着弯的说林稚月乃是前朝罪臣,留在后宫祸患无穷。 他狠狠的将这三本奏折掷在地上,面色不悦的翻开第四本奏折。 几乎一模一样的话令顾景谌再也忍不住。 他噗呲一声将奏折撕了个粉碎。 这些磨磨唧唧的文官,若非受江氏之命,又怎会忽然提起此事。 如今国家刚刚稳定,江氏因为是开国功臣,又加上根基深厚,还是实打实的国丈,颇有些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的意味。 顾景谌烦躁的扔下奏折,不愿再看。 他知道,无论他再看十本、一百本,其间内容八九不离十便是弹劾他不应将林稚月纳入后宫。 第二天上朝时,他阴沉着脸色。 但这些文官偏偏不怕死一样往他枪口上撞。 他们说,林稚月乃是前朝公主,是罪人,纳入后宫已是破格,又把她提到贵妃这样的高位上,实在是逾制,违背了祖宗礼法。 看着一讲起来就滔滔不绝的文臣们,顾景谌一忍再忍,到最后终于忍无可忍。 他猛地站起身,往前跨上一步,头上的冕旒叮当作响。 “够了!什么祖宗礼法,我,就是礼法!” 说罢他拂袖而去。 现在朝堂上的文官皆以江氏马首是瞻,他们不想怎么治国,反倒天天钻营起自己的后宫了,果真要整顿一番了。 江父看着朝堂上软硬不吃的顾景谌,恨得牙痒痒。 若非女儿喜欢,自己怎么会倾毕生之力辅佐这样一个武夫登大宝。 事已至此,只能在想其他计策。 江心白听说今日之事后,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即便是与群臣唇枪舌战,顾景谌竟也没有后退一步,林稚月在他那边的分量,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重。 她心中的不安几乎要化为实质,不行,一定要把林稚月这个最大的威胁除掉。 与其等待机会不如主动出击。 与此同时,邀月宫。 桂花开的要谢了,香气却飘满整个宫殿。 林稚月坐在桌前写字。 厌胜之术一事,她心知肚明。 她知道顾景谌也一定心知肚明。 可顾景谌连象征性的处罚都没有,就这么举重若轻的让此事掀开一页。 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 这些天顾景谌日日来找她,她都不大搭理。 破天荒的,江心白邀她去赏菊。 秋日里的菊花品种极多,而且眼色繁多。 虽然没什么香气,养些在宫内倒也算聊胜于无,将秋日的肃杀之气中和不少。 ◇ 第二十七章 江心白素来最厌菊花,她总以为菊花有股难闻的味道。 但是为了吧林稚月引过来,她不介意用这个蹩脚的理由。 宫中暖阁养的花,几乎全都送到了江心白宫中。 唯独菊花,单独放在外头养着,开的艳色灼灼,姹紫嫣红。 林稚月来时,此处已经摆满了各色菊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簇极为扎眼的墨菊,色泽深邃,独树一帜,黑红带红端庄稳重。 紧接着更是应接不暇的紫菊、金背大红、天鹅舞、瑶台玉凤、天人菊等等。 有的菊花大如盘,有的虽小却精巧,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江心白在这菊花环绕的环境里,不由蹙着眉。 林稚月行礼坐定后,江心白身旁的宫女立马替她斟了一杯茶。 “贵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特意为您留的菊花茶。” 扑鼻的菊花味不由使江心白使劲扇了扇鼻子。 林稚月接过茶,却并不往嘴边送。 自从上次厌胜之术后,她便警惕了许多。 江心白有意无意的与她聊着前朝后宫之事。 “听说前朝有一灵犀贵妃,生的风华绝代,可惜本宫无缘得见。” 林稚月听着她漫不经心的语气,紧了紧手指。 所谓的灵犀贵妃正是她的母妃,她不信江心白不知道此事。 不知不觉中,二人走到了池塘边。 秋风瑟瑟,江心白回头吩咐宫女去取披风。 霎时,此处便只剩他们二人。 江心白凝望着远处,忽然开口:“林稚月,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林稚月惊诧的看向她,似乎不理解她为何忽然主动谈起此事。 “因为顾景谌?” 林稚月答道。 江心白忽然笑出声:“你真是蠢的天真,我江氏在南渝国根深蒂固,我何必为了区区一个男人委曲求全。” |